市区有一条老巷子,名叫解家巷,解家巷是有名的“红灯区”,有顺口溜说“解家巷,两头低,不是嫖客就是鸡(妓)。”解家巷的尽头是一条沿河公路,我的诊所就坐落在解家巷尽头的沿河公路边。来我这里看病的大多是解家巷的小姐,也有一些嫖客。
现在是春暖花开,来诊所看病的也比较多。上午9时许,来了一个女孩。女孩长得很清纯,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姐。在这里干长了就会发现,这里的小姐清一色都染着黄发,上午12点以前,即便是外出,也都穿着拖鞋和睡衣,也不化妆。
“你叫什么名字?”我拿过病历,问她。
“任兰兰”
我猜“任兰兰”可能是她的“艺名”,谢家巷的小姐都有“艺名”。
“多大了?”
“19了。”
“说实话,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这样问是想证实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商业性工作者,这样对确诊她的病情有帮助。
“我在解家巷做小姐。”她脸上麻木地回答。
我为她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得的是淋病,是一种常见的性病。
一连几天,兰兰都来我的诊所打针,闲聊中得知,她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父亲三年前在外地打工,因意外事故身亡,母亲在家务农,下面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弟。兰兰初中毕业后也一直在家帮母亲干农活。但是父亲去世后家里生活拮据,弟弟们也快要考大学了,不得已兰兰也出来打工了。兰兰刚来时在发廊做按摩,一年前在解家巷租了房子,直按兜客。
我告诉兰兰:“既然你选择了这一行,就要懂得保护自己,说白了,就是做活儿的时候要带安全套。
兰兰叹口气说:“有些事情根本由不得我们。有些男人很凶很变态,经常会动粗。”
兰兰掀起衣服让我看,我见她腰间有一大片青淤,大腿上还有陈旧的烟头烫伤的瘢痕。我知道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孩子,想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很难。
“医生,我会不会得艾滋病?我好怕!”兰兰突然显得很紧张。
“假如不戴安全套,就有可能会得艾滋病。”听了我的话,兰兰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就跟她说:“不要再做这种活儿了,还是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做吧!”
兰兰沉默了片刻,才说:“干什么呢,干什么能有这个来钱快呢?没有钱我的两个弟弟怎么去上大学呢?再过三个月大弟弟就要参加高考了,小弟弟也只需两年了。”
“不上大学也可以做别的呀,干嘛一定要上大学呢?再说他们要是知道你为了让他们上大学,做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不会同意!”
兰兰突然提高了嗓门,与刚才的软弱判作两人:“不!不管做什么事情,卖身、卖血、卖命都行,我一定要让他们上大学,上了大学才会有前途!爸不在了,妈老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是家里的台柱子!”
我真不知是该欣赏她还是该鄙夷她,我摇摇头走了。
开的吊针打完了,兰兰就没有再来了,也不知道她的病是否痊愈了。
初夏的一天,我来到诊所,刚打扫过卫生,就来了两个女孩。是兰兰由她的一个姐妹掺扶着进来了。
兰兰身穿睡裙,披头散发,面色潮红,神志不清。我给她量了一下体温,39.8度。“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送她来的姐妹说:“可能是受了惊吓。前天警察来解家巷突击扫黄,把她们几个抓进去了,录了像,拍了裸照,说要在电视上暴光,还要通知她们的家人。昨天刚被放回来,今天一早她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去了,发现她就成这个样子了。
我给她挂了吊针。到了晚上,烧慢慢退了下来,脸蛋由红变白,人也清醒过来了。她挂了几天吊针,渐渐恢复了元气,才回去了。
最后一次见到兰兰,是在初秋。兰兰喝了安眠药,想自杀。房东用三轮车把她送来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态,呼吸浅慢,脉博细速。
房东说,昨天她弟弟来了,他听见她弟弟和她在屋里吵架,她弟弟不同意她做小姐,把她给他的学费还给了她。她弟弟走后她就喝药了。幸亏房东发现得及时。
我为她进行了催吐和洗胃。看她的情况比较严重,怕我的诊所条件有限,耽误了她的病情,因此就和房东一起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大医院。医生为她作了进一步治疗,说她虽然还没有清醒,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才回到了解家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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