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枪

谢一枪,是绰号,乍一听名字,仿佛枪神。其实,蛮不是那么回事。

  抗战那年,谢一枪入伍,跟着队伍整日操练,只见辛苦,不见长进。到日军进攻漫川时。营长说,大家听我号令,我枪一响,大家一齐射击。

  战士们都点头准备,单等营长枪响。

  结果,营长举起枪,还没射击。谢一枪的枪就慌慌张张地响了,子弹斜斜飞出,擦着营长的耳根子飞出去了,气得营长直跳脚。骂。你个谢蛮子,到底会打枪不会?为了怕误伤他人,营长命令他搬送弹药,到了上午,部队反击开始。战士们一个个枪上刺刀,冲了出去,谢一枪却把枪当了烧火棍。冲上战场,横击直扫。打到后来昏头胀脑遇人就砸,听到一声断喝,谢蛮子,你怎么尽往老子身上招呼?

  谢一枪一惊,清醒了,面前竟是营长,看看自己手上的枪,枪托破碎,枪杆弯曲。成了一根真正的烧火棍。

  看样子这家伙不是玩枪的料,营长皱着眉头,望着谢一枪,问,你到底能干什么啊?

  养马,谢一枪嘎嘣脆地回答。

  好了,别拿你的烧火棍了。到营部养马。营长摆摆手,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整个抗战期间,谢一枪只放了一枪,也赢得了一个雅号:谢一枪,

  谢一枪不会玩枪,却会养马,每天把马喂饱,放到漫川镇外的金钱河畔,遭得马儿膘肥肚圆。

  一日,一场战斗结束。谢一枪也被炊事班借去,往战场上送饭,刚把饭送上战场,就听到一声马的哀鸣,悲凉而忧伤。

  马叫。谢一枪耳朵格外灵敏,听到了。

  是一匹日本军马,负了伤,卧在那儿快死了。在战场上捡弹药回来的战士回答。

  谢一枪蹲不住了,扔了担子,向战场跑去。

  战场上,不时地还有冷枪。营长只摇头。这个谢一枪啊,一根筋。

  不一会儿,谢一枪回来了,拉着一匹马。马的前腹有一个大洞,鲜血直流。营长说,谢一枪,这马都快死了,你弄回来。想吃马肉啊。

  谢一枪只笑,不回答。

  还别说,一个月下来,这只马不但活下来了,而且精神抖擞。谢一枪看着这马,一脸阳光,一脸成就感。而且这马特听话,谢一枪一个口哨,那马跑到跟前,又是亲又是擦,谢一枪拍着马头,那个亲热劲儿,好像自己的新媳妇一般,并且给马儿起了一个很威风的名字,利剑。

  可是,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谢一枪的利剑却跑了。

  原来,日军在金钱河那边驻扎着,也养着军马。每天,也会把马放在金钱河的那边岸上饮水,那天,谢一枪去放马,正兴高采烈时,对岸一声马叫,“咴儿咴儿”,利剑就耸起耳朵,接着,撒开四蹄,向金钱河那岸飞去,待谢一枪醒悟,利剑早已跑远了。

  谢一枪回到营部。营长气得直翻白眼,说,你这个谢一枪啊,鬼子的东西,都是不通人性的,你偏不信。

  利剑通人性。谢一枪硬梆梆地说。

  那它怎么跑了?一句话,噎得谢一枪无话可说,良久道,利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营长摇头,说这个谢一枪啊,就一根筋。

  谢一枪从这以后,每天都把马群吆喝到金钱河边饮水。那天下午,夕阳如洗,远远的,隔河望去,鬼子的马群也到了河那边,领头一匹马,英姿飒爽,正是利剑,谢一枪把手指塞入唇中,鼓足气,一个口哨在金钱河上空回旋响起。

  利剑伸长脖子,愣了愣,突然一声长啸,扬蹄疾驰,向江这边奔来。身后,几匹马跟在利剑后面,扬鬃奋蹄,纷纷跃下金钱河急奔而来。

  这一次,利剑就带回了十二匹东洋马,纯一色的母马。

  战士们疑惑不解。谢一枪说,利剑是一匹公马,赶上马儿发情期,听了母马叫唤就跑,其实内心还是向着咱的,所以,带着一群女朋友回来了。

  营长听了,直拍谢一枪的肩赞道,这个谢蛮子,这个谢蛮子,不简单啊。

  让营长大开眼界的,还是后来的事。

  一日,一支队伍在独立营驻地经过,其中有穿八路军服装的,有穿农民衣服的,武器更是杂七杂八:一看,就是八路军一支地方武装。这支队伍见了根据老百姓,又是让路,又是送百姓干粮,受到了百姓一片欢迎。

  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一路走来,向旅指挥部进发,经过谢一枪所在营地时,谢一枪正准备放马出去。那支地方部队的战士很热情,嘁,同志,辛苦了。

  谢一枪也笑着道,同志们辛苦。

  这支队伍走后,谢一枪呆了一会儿,马也不放了,匆匆跑回营部,向营长报告,不好了,日军来了。

  营长一跃而起,问,在哪儿?

  就是刚刚经过的那一队人马。谢一枪很肯定地说。

  营长想笑,但忍住了,想了一会儿,问,从哪儿可以看出?

  他们的军马,谢一枪道。咱们的马是蒙古马,体小个矮,日军东洋马个大,你看利剑。

  营长想着想着,头上就流下了汗,忙拿起电话,叫通了旅部,报告了情况。不久,那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直到下午才慢慢停下来。

  第二天,旅长亲自到了独立营拍着谢一枪的肩说,日军特工队是妖怪,变来变去,可怎么也没逃过你的火眼金晴啊。谢一枪,你才是真正的弼马温。

  一句话,谢一枪又多了个绰号,弼马温。

  

  [责任编辑 丁 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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