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床吃药了。”护士放下药走了。
床上的老人推推靠在床边睡觉的儿子，“儿子，喝水。”
儿子揉着惺忪的眼，伸手把床头的假发戴在老人头上，倒水喂药。
“儿子，放水。”老人又喊。
儿子笑了，“这么快，刚进去就出来了。”一手揉着腰一手拿尿盆。
8床空了，他的家人在收拾东西。儿子把一副耳麦套在老人耳上，“听听戏曲!”他不想让老人听到人家的低泣。
在厕所里洗完尿盆，他站在窗前抽烟。每次有床空了，他都站在这里抽烟，任泪水在脸上流。
洗过脸走进病房，老人正在打嗝。他使劲搓搓手，把热热的手掌放在老人胸口上揉。
“你看你这搓板一样的胸!”看着老人消瘦又枯萎的脸，儿子说着就把脸埋在被子上。老人扶起儿子，看着儿子消瘦又疲惫的脸，紧紧地闭上眼。
“老话说六十岁活埋，我都六十五了，知足了!”
“算命的说你能活到九十九呢。”
“扯淡，看病花不少钱吧?”
“不多，咱和大夫熟，省不少呢!”
“地里的庄稼不知啥样了?”
“有你儿媳你怕啥。”
“该浇水了吧?”
“你只管养病，你好了地都交给你。”
“儿子，以后少抽烟，学会照顾自己。”
“说好几回了，真啰嗦。”
“我死了，把我埋你地边上，你干活累了，咱说说话。”
“行，天黑了你可别吓唬我!别乱想了，翻身，给你揉揉。”
“你小子别挠我呀，痒!”
又一个早晨，床边的儿子醒了，推推老人，一惊!紧紧抱住老人的头，泪水落在老人舒展的额上。
枕边一张纸写着字：儿子别哭，早晚都要走，下辈子，真想再做一家人!
[责任编辑 孙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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