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走了

男人跟着小叶进了一间潮湿阴凉的小屋。男人说：“你就住这儿？”

　　小叶“嗯”一声便脱衣服。

　　男人也脱衣服，男人想同小叶接吻，小叶拿手捂住嘴，冷冷地：“我从不同客人接吻，你快点。”匆匆完事后，男人扔下一百块钱走了。

　　小叶又来到港口游荡，小叶见一个拎着包的男人左顾右盼的，便凑上前：“先生，要我陪你吗？”

　　男人看了看眉目清秀的小叶，点点头：“好吧。”男人跟在小叶身后。

　　小叶问：“我怎么称呼你？”

　　男人说：“就叫我王先生吧。”王先生，是他，真的是自己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他！小叶的双腿竟发软，鼻子一酸，泪水涌进眼眶，哗哗地流过脸颊。此时的小叶真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还有多远？”

　　“到了。”小叶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站住了，小叶掏出的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小叶的手颤抖得厉害。

　　男人关切地问：“你怎么啦？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男人转身要走，但小叶拉住了他，门也终于开了。

　　进了屋的男人局促不安的，手脚都不知放哪儿好。

　　小叶说：“坐呀。”小叶还为男人泡了杯茶，男人说：“我们是不是……”

　　小叶懂男人的意思，小叶说：“先聊会。”小叶的目光久久粘在男人的脸上，十年了，男人竟一点儿也没老。不像自己，才二十八，眼角上就已有细密的皱纹。

　　男人被小叶看得不好意思：“我脸上长花了，有那么好看吗？”

　　小叶想给男人一个灿烂的笑，却笑不出来，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

　　“你，你怎么啦？”男人的语气显得忐忑不安的。

　　小叶说：“没事，我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小叶心里说，章成，你真的认不出我啦？你真的忘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吗？

　　十年前的小叶十八岁，还在念高三。小叶十三岁的时候就爱看章成的小说，章成当时是他们那个小县城很出名的一个作家。小叶只要一见到登有章成小说的报刊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章成写的大多是爱情小说，小叶总被章成小说里的爱情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时章成也时时出现在小叶的梦里。

　　小叶给章成写了许多信，但章成都没回。小叶却不死心，她给章成写了封火辣辣的求爱信，章成竟来信拒绝了。但小叶仍情不自禁地想章成，她要把洁白无瑕的自己给他。

　　机会终于来了，章成来小叶的学校讲课了。

　　那个晚上，小叶敲开了章成宾馆的门，小叶对章成说她是小叶。

　　章成说：“你真漂亮。”小叶一下子抱住章成。

　　章成虚假地拒绝：“我，我不能。你知道我是不会离婚的。”

　　小叶说：“我不要你负责。”章成这才放开了手脚。

　　在章成进入小叶身体的那一刻，小叶痛得大叫一声，并咬住了章成的嘴唇。章成没想到小叶竟是处女，章成一脸的不安。小叶说：“你放心，这是我自愿的，没你的事，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麻烦的。”那时的小叶很想生一个同章成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今后见到儿子就像见到了章成。

　　小叶也真的怀孕了，小叶不想给父母脸上抹黑，便来到南方这个城市。小叶也真的生了个儿子，但小叶没想到带着小孩的她竟找不到工作。那时真想带着儿子去找他，但她不想打扰他幸福平静的生活。迫于生计的小叶只有做了只流莺。小叶接第一个客人时，哭了许久，嘴里一直说：“章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男人说：“我们是不是……”

　　“好吧。”小叶把脏床单掀了，换了一件干净的床单，小叶上了床。

　　男人说：“你是不是把衣服脱了？”

　　小叶说：“我要你帮我脱。”男人帮小叶脱衣服时，小叶又想起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男人也是这样帮她脱衣服。小叶主动亲吻男人，男人却躲避着小叶的嘴唇。男人嫌她脏，这样想，小叶的泪水又淌下来了。

　　男人完事了，要走。小叶拉住了，哀求男人，“再陪陪我吧。”小叶从抽屉里拿出她写的诗：“你帮帮我看看我写的诗。”男人说：“你会写诗？”男人接过小叶递过来的诗，轻声念起来：“……除了思念，你把一切带走了，除了我的心，你把一切留下了……孤独的时候，我会用力抱着自己的肩膀，想像着依旧在你的怀里……我的永远是有你的一瞬，有你的一瞬都是永远，你的一瞬却是我的一生……好，写得好，完全能够发表。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小叶真想把自己的事全告诉男人，但一想到男人知道自己是流莺，又犹豫了，而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小叶说：“我没有故事。”

　　这时，男人看到摆在桌上的一张小孩的照片，说：“这小孩怎么这么像我？”小叶说：“他爸长得和你相像。”男人“啊”了一声。

　　传来敲门声，男人神色慌乱，小叶说：“我儿子放学回来了。”小叶开了门，对儿子说：“快进屋写作业。”小叶的儿子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说：“这样的环境对你的儿子成长不利，你不应该再干这种活。”男人的话又让小叶的鼻子发酸。男人说：“我得走了。”小叶说：“再呆会儿。”男人摇摇头，出了门，小叶也跟着出了门。

　　又像十年前那样，来了，又走了。

　　男人说的“这样的环境对你的儿子成长不利”的这句话又在小叶耳边回响，为了儿子，她得告诉他真相，然后她将永远在他视线里消失。小叶对男人渐远的背影喊：“章成，章成。”

　　男人立住了，但片刻，男人加快了脚步。小叶在后面追：“章成，你真的不肯认我了？我就是小叶啊，你不认我不要紧，可你得认你的儿子啊。”

　　男人迈开步子越跑越快，小叶也越追越快。

　　小叶见前面有两个警察，大喊：“警察，快抓住那个小偷，抓那个小偷！”

　　【责任编辑 徐 曦xuxi1133@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