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乌城的人爱笑。一笑，脸上就落下像花瓣一样的东西，那是可以握在手中的快乐。
当我到达悠乌城，看到烟花齐齐升上城堡的夜空。原来第三日黄昏有聚会。
城堡的大门开着，我走进去。走廊尽头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这里每个人的五官都精美绝伦。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再仔细一看，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僵硬且毫无生气。
我登上城堡南边的塔楼，看到一个戴面具、盛装打扮的少女。
“你好，”少女抬头望向夜空，“我叫芝诺。来这里等待一位少年。”
和她聊了一小会儿，我得知上个月，芝诺参加了第一场社交舞会。
芝诺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情景。
“小姐，你愿意和我跳支舞吗？”眼前是个英俊的少年，微笑的脸上散发着光芒。
少年说，他想看一看芝诺面具下的脸。“你会失望的。”芝诺轻声拒绝。
“不会的。在我的故乡，有清澈的心灵比什么都重要。我是星星的孩子。再过三个月，我就会变成一颗星星，等到暮年才能回来……”
“你摘下面具了吗？”我忍不住问。“没有。”芝诺说。
“你们为什么要戴面具？”“悠乌城的人并不漂亮，慕名而来的人常为此感到失望。”
“他走的时候，留了一个东西给我。”芝诺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边装了一半银色的沙子。
她倒了一把细沙，在手心吹散。茫茫一片的银色背景下，人们都在笑，让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快乐起来。我摸摸自己的脸，这同样是一张冰冷的脸。
接下来的几场舞会，我都被芝诺硬拉去了现场。可少年迟迟没有现身。
直到那天夜晚，从星星聚集的地方飞来一匹马，一个英俊的少年坐在马背上。“我是来道别的。”
芝诺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普通的脸。她笑了，一片片花瓣似的东西从她脸上飘落。
“你真美。”少年也笑了，“就像你的心一样。”
说完少年翻身上马，飞过茫茫夜空。芝诺擦掉眼角的泪，当她的目光触到我的脸时，惊讶的神情在她脸上化开：“你的脸……”
我微笑：“这才是我真正的长相，之前不过是魔法伪装的。”
从前我渴望拥有一张光彩夺目的脸，于是请巫师在我脸上施法，让巫婆调配汤药……现在我忽然明白，拥有一颗纯净的心，发自内心的微笑，才会拥有动人的美。
芝诺掉落的“笑容”，我带走了一片——不是为了配成汤剂，而是作为纪念。
尹成荣摘自《小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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