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实验台上躺着阿布。阿布是个机器人。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陪在我的身旁。
  当我找不到他的时候,我紧张得浑身发抖。我推开大门,从房子里跑出来去找他。
  我往河岸边跑。没想到,阿布竟然站在河边。“阿布!”我跑过去,质问他:“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阿布沉默许久后说:“我只是在想,我究竟能干什么。”我捧着他的脸,哭了。
  我从小就和爸爸妈妈生活在郊区的别墅里,很孤独。后来,搬来了几户人家,有了小孩子,我很兴奋,便去接近他们。当一个男孩把烤鸡腿递到我面前时,我嫌脏将它打到地上。然后我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变得好冷漠。
  我没有放弃,第二天,我和他们主动搭讪。那个男孩子走过来揪起我的领子:“你不是嫌我们脏吗?滚开!”正当我要向他道歉时,我看到投在面前男孩身上的影子。
  “把手放开。”身后传来坚定的声音。我扭过脑袋,看到一个高大的少年。他与男孩对视了段时间后,男孩被吓跑了……
  后来的饭桌上,爸妈问我:“对阿布还满意吗?爸妈特意为你制的机器人跟你作伴。”“我不要机器人,我要跟人类做朋友!”……之后,我半个月没理他们。
  夜里我到山头上看星空,就在我要起身回家时,脚下的石块松动了,脚下踏空。幸好我抠住了石壁。“小主人,把手给我。”我抬头看见阿布。我还没仔细触摸他的手,就被他救了上来。我抱着他哭了。那一刻,我接受他了。
  妈妈每次在饭桌上都说:“小学要去xx小学,大学最好去……”好烦她,为什么要把我的一切都设计好?
  妈妈去世时,我的眼泪差点让阿布短路。爸爸说,妈妈的家族有遗传病,大都活不过四十岁。原来,她之所以爱为我规划人生蓝图,是因为她只能画出我未来的图纸,却不能看着我实现……
  “小主人,你就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吧!”十五年后的某天,阿布恳求我同意他离开这个家去看外面的世界。妈妈离开后,阿布就是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他离开的。
  在河堤找到阿布后,我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跟我回去!”他先是跟着我走,突然间又折回原地。我脚下一滑,失去重心。然而,掉进水里的却是阿布。我悲痛欲绝,在河下游找到阿布,并将他带回家。
  爸爸正在为阿布更换CPU。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就是给他能接受的爱,给他想要的东西。很多时候你妄图给你爱的人一整个宇宙,但他要的,有可能仅仅只是颗红豆。
  王妍摘自《少男少女》
(作者:叁川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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