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这羊很反常：午后离群失踪，天黑却又自己回来。这是只奇特的公种羊，四肢发达，犄角雄健，比一般羊大一圈儿，和小牛相似。主人爱它如命，每天都补贴上等的草料。
主人不放心羊，这天就没把它撒群，系在桩子上，扔给一捆玉米秸。羊开始也闹了一阵，后来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过午，院里忽听到“咯嘣”一声响。主人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来，发现羊已经不见，手指粗的绳子齐刷刷地断了。主人跑到大门外，只见一个白影朝卧虎沟跑去。主人一惊，急回身带上钢叉，叫喊着追过去。
卧虎沟深处密林遮日，曾有老虎出没，故名。羊急匆匆地在山路上跑，把主人拉在一里之外。羊奔向卧虎沟的最高峰——莲花山，山顶下面向阳处有块平台。羊径直跳到平台上，四处闻了闻，朝北深山处“咩”地一声大叫。主人追到半山腰，实在走不动了，就靠在树边休息。这树正斜对着山峰，能清楚地看到平台上的羊。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山顶上风响。风响处，跃出一只斑斓大虎，发出低沉的吼声。主人见此，张着的嘴怎么也闭不上，颤抖的身体本能地躲在大树后。
羊与虎对视了好一阵，然后虎按了按前爪，半卧，尾巴扫得地面刷刷作响。羊则将肚子紧贴地皮，一步一步地朝后倒，眼睛瞪得滚圆，昂扬着头，使那两只弯曲粗壮的犄角更加威风凛凛。突然，羊站定，身子绷紧，“咩”地大吼，迅猛地向虎奔冲，近虎时，前腿腾空，后脚蹬地，划出一道弧线，两只犄角用力地向虎顶击去。
虎也低鸣一声，身子旋空，用头对羊撞扑来。伴着沉闷的“噔”的碰击声，只见羊虎各被弹回五六尺，落在地上。那羊从鼻孔中向外喷着气，虎的尾巴也直竖起来。两个接连顶撞了十几次，不分胜负。主人看呆了。
又一次积蓄好气力后，出现了异常。羊后撤，一直撤出平台外三四丈远。虎感到疑惑，朝羊张望。就在这瞬间，虎看见一个庞大的白团向自己射来，心里狂抖一下。虎感觉到如刀子一样风的力度，使它眼花缭乱，虎毛倒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虎迅速将身子向北一跃，跳出平台外，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可羊想改变方向或想收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山崩地裂的“咚”的一声响，羊顶在一块巨石上，那巨石把羊反弹回有两丈多远！羊躺在血泊里，角碎了，留下了一曲英雄壮歌……
虎似乎愕然了，好久好久，才走向羊，用爪子推推，用头拱拱。羊安详地睡着。虎便绕着羊的身子走了三圈儿，接着仰天长啸，最后跳上山顶，一头向深山扑去……
王永生摘自《乡土》
（作者：刘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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