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

五月，草原上最后的雪被疾风吹掠数日后，仅在一些谷地里，还有些许残雪。雪已成为轻薄的冰层，马在这上面走得小心翼翼，马上的德子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一个月前，德子骑马经过这里时，与一只怀孕的母狼不期而遇，但他并没有追赶。他要耐心等待。
　　终于在今天，德子来到了上次遇到那母狼的地方。他在几棵灌木丛的中间发现一个凹洞，真正的洞口在凹洞的侧下方。
　　他用铁锹把洞口扩大了一些。然后，拿起绑有尖刀的榆木长杆探了下去，用力地搅动、刺戳。随着洞中发出幼狼不安的叫声，突然间，长矛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用尽全力拉回来，只见那绑着尖刀部位的木杆被啃咬得露出了白茬。
　　德子将长矛再次捅入，连着扎几下之后，从洞底传来憋闷的咆哮。德子又补了几下，咆哮声渐渐弱下去。德子将长矛抽出，刀尖上已沾满血。
　　他开始挖洞穴。不一会儿，那母狼背上的皮毛露了出来。母狼已经大量失血，气息奄奄。尽管这样，德子还是用绳子绑住了它的嘴。它的腹下趴着四只狼崽。那些幼崽突然开始高声叫，这让母狼浑浊的目光出现突然的闪亮。
　　德子将四只小狼放在袍襟里兜起。奇怪的是，它们
　　的身上竟没有一点儿伤痕。德子在将小狼塞进袋子时，其中一只发出一声尖叫。母狼听到这幼崽的叫声，从鼻腔中发出愤恨的哼哼声。
　　将这四只小狼脱手，最快也要到第二天黄昏。这么长时间，小狼没有食物不行。于是，他又将装进袋里的小狼拎到母狼的身边，让小狼们吃奶。此时的母狼似乎感受到幼狼的到来，全身抖动着想要起身。而这剧烈的动作致使汩汩鲜血从它的伤口涌出来。
　　狼崽们在地面上蠕动，当它们的唇吻终于碰到乳头后，一口衔住，拼命地吸吮。一直在挣扎的母狼此时放松下来。但随后，它再次试着起身，僵硬地探头，舔向正在吃奶的幼崽。但它无法舔舐，它的嘴被勒得很紧。德子犹豫着，还是拿刀给它割开了绳子。母狼张开嘴，舔舐幼崽。它的口中有血渗出，也沾到狼崽身上。慢慢地，母狼舔舐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僵硬，渐渐地凝固了。
　　德子知道，母狼死了。他坐在母狼身边抽了几支烟。看着那些吃饱了满足地熟睡的幼崽，他若有所思。
　　德子数年狩猎，掏狼崽的事，只干过那一回。后来，他再没掏过狼洞。
　　郝翠英摘自《儿童文学》
（作者：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