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硬汉。他15岁时爷爷就去世了,所有事情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去厂里当了工人,从基层一步步奋斗到厂长,后来又调到经贸局当了副局长。他给人的印象总是很冷峻。
他对我,冷得就像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上初中那年,我想买一块手表,他却不答应。我想,不要他的钱我照样可以买到。于是我就去捡废铁,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才攒够一块表钱。后来发生的事情更使我领略了他的冷漠。
高考前一年的冬天,我将炉火生得很旺,结果煤气中毒了。第二天我醒来,母亲哭着说,夜里是父亲觉得我屋子里动静异常,才发现我煤气中毒了。我抬头看父亲,他却在病房门口背对着我。见我醒了,他就去上班了。我心里的感激瞬间转变成怨恨。
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整个大学我都在勤工俭学,因为父亲给我的钱只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毕业了,大家都说父亲肯定会给我找个好单位。结果他根本没过问,最后我被分进了半死不活的物资公司,不到一年就下岗了。
我对父亲的怨恨更深了。但这种时候,我更不能让他看笑话!
不久,我租了一间门面卖电器,生意虽苦,却越做越好。这期间,他来转几圈就走了,说了一句:“这不比在机关当小干部强?”这是我唯一听到他肯定我的话。
可好景不长,类似的店铺越来越多,销售额下降了。就在这时候,父亲来了,他不是来帮我,而是想让他的一个老工人在我这儿混口饭吃。父亲冷着脸说:“你张伯人很实在,你必须给我这个面子。”
张伯的确不错,能吃苦,还有经济头脑。他来以后,销售额又有了明显的上升。
在张伯的提议下,我又投资80万元买了一栋商业楼。他说,有了自己的房产,可以减少租金成本,让利给顾客,提升竞争力。但是我没那么多钱,张伯建议号召雇工投资入股,他第一个拿出了10万元。
后来张伯要走了,我真有些不舍。当我提到要把他的股金和分红一起算清时,张伯笑了:“那10万元是你父亲的。”我很惊讶!
原来,钱和那些经营管理建议都是父亲通过张伯传授给我的。张伯还告诉我一个秘密,我煤气中毒那天,父亲撕心裂肺地哭了。
我对父亲几十年的怨恨顷刻化为灰烬。我去看父亲,他还没下班。母亲还替我解开了更多的疑团。母亲说,父亲不给我买表,是不想让我养成虚荣的毛病……父亲那些不近人情的举动,都是在磨炼我,都包含着无尽的父爱。
晴空摘自《现代班组》
(作者: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