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来临,守在你身旁
1996年12月的一天,北风呼啸,大雨滂沱,董昌浩正在街道上对纳税户挨家挨户检查。一位同事顶着狂风暴雨赶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董局长,嫂子割腕自杀了,正在医院抢救。”董昌浩一听,如五雷轰顶。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此时,妻子黄晓青已经苏醒过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1995年3月,黄晓青被确诊为血管性脊髓病,治疗90多天后,医院做出终身瘫痪的结论。董昌浩看着妻子绝望的泪水,发誓即便倾家荡产,跑遍全国,也要让妻子站起来。可是,带着妻子千辛万苦四处寻医问药的近两年时间里,他们等到的是一次次的失望,最终只得绝望地回到黄冈。为了弥补这期间工作上的损失,董昌浩安顿好妻子后,又投入到忙碌而紧张的工作中。
妻子的自杀让董昌浩突然意识到,她的心理极其脆弱,最需要自己的呵护照料,但自己工作地点又在农村乡镇,根本不可能每天在家照料妻子。接下来的这个春节,董昌浩过得痛苦又无助,妻子的病情和心情,都让他心疼不已。经过激烈而痛苦的抉择,他向领导提出申请,辞去分局局长职务,调回局机关,目的就是可以天天在家照料妻子。
可是妻子的情况并没怎么好转,最让董昌浩痛苦的是,妻子情绪很不稳定,经常莫名烦躁,发脾气。一天晚上,董昌浩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泡脚,黄晓青突然喊叫道:“不要你管我,你迟早是要抛弃我的,何必现在装样子?”说着,猛地往前滚动轮椅,推倒董昌浩,一盆热水也洒了一地。坐在地上,董昌浩愣愣地看着哭闹的妻子,他起身重新打来一盆热水,安慰她说:“谁说我迟早要抛弃你?我是不讲情义的人吗?”说着,低头把她的脚泡在热水里,用力地搓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到医院检查后,董昌浩才得知妻子患上了抑郁症。为了防止妻子有极端厌世的行为,董昌浩叮嘱保姆一刻也不能离开妻子。但让他意料不到的是,1997年6月的一天,妻子再次割腕自杀。
站在妻子的病床前,董昌浩再也忍不住心头压抑的痛苦,他第一次愤怒地朝黄晓青吼起来:“你死了可以一了百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吼过后,看见妻子流泪,董昌浩的心又疼了,他伏下身子,连连说对不起,黄晓青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头,呜呜大哭。董昌浩的泪水顿时冲出眼眶。
情意绵长,一个小店盛满温情阳光
从医院回来后,董昌浩辞掉了保姆。他想用坚韧和顽强的心来证实自己对妻子不离不弃的信念,他要感动她,现在,只有感动可以令妻子坚强。
从此,董昌浩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帮黄晓青换内衣,给她擦洗身子,帮她按摩锻炼,给她和儿子做早餐。早餐后,他先把轮椅搬下5楼,再背黄晓青下楼,推着她去附近的公园散心,然后再背她上楼回家,安顿好后才去上班。
晚上,董昌浩帮黄晓青做康复锻炼,经常累得大汗淋漓。夜里睡下后,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给妻子翻身,或者抱妻子去卫生间。
一段日子后,董昌浩发现,妻子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饭量大了,觉也睡得踏实了。但意想不到的问题还是接二连三地出现。一天,忙碌了一下午的董昌浩没有顾得上给黄晓青打电话,下班回家,他发现黄晓青躺在地上,轮椅翻在一旁。原来,黄晓青想给丈夫擦擦皮鞋,就在她俯身拿鞋时,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门边,无力起身……
这样的事情多次出现后,董昌浩意识到,妻子太需要他了。于是,他萌生了辞职的念头,但辞职后生计的问题又让他犹豫不决。
8月的一天,轮椅上的黄晓青因为行动不便,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碰倒了开水瓶,开水洒了一地,黄晓青的手被烫伤了。这时,董昌浩正往家里打电话。听见电话铃响,躺在厨房地上的黄晓青又痛又急。当焦急不安的董昌浩匆忙赶回家,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和妻子抱头痛哭。
1997年8月底,董昌浩向领导提出了辞职。领导苦心劝他再请一个保姆,他摇头说:“保姆只能照顾她的生活,却不能抚慰她的心。只有我能给她最好的照料。”
辞职后,董昌浩决定开一家副食品杂货店,一家三口吃住在店里,可以一边照料黄晓青,一边开店维持生计。几个月后,董昌浩找到一个理想的门面。直到全家要搬过去时,董昌浩才把辞职开店的事情告诉黄晓青。黄晓青含着泪水对他说:“为了我,你一无所有,你让我愧疚呀!”董昌浩微笑着说:“如果要说愧疚,是我愧疚没有照料好你,我要让你站起来,可是,几年过去了,你还在轮椅上,你说我该有多愧疚呀。”
之后的日子里,董昌浩每天像上了发条的钟,不停忙碌运转。帮黄晓青康复锻炼最辛苦,董昌浩要用双手使劲托着她,有时候,双手没有力气了,就驮着她,让她在自己背上锻炼站立。后来,董昌浩发明了新方法,他把黄晓青的双腿和自己的腿绑在一起,抱住她,和自己一起走。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因为董昌浩的悉心照料,精心调养,黄晓青身体好转了很多。
14年艰辛,用爱书写传奇
董昌浩带妻子到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医生说,只要坚持康复锻炼,拄拐杖行走是完全有可能的。想到有一天妻子真的可以站起来,董昌浩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问题:她站起来以后干什么?难道让她和自己一起庸庸碌碌在店里过完后半生吗?
千禧年的除夕,董昌浩把《张海迪传》《霍金传》这两本书作为新年礼物,郑重地送给黄晓青,告诉她说:“之所以选择今天这个日子给你这个礼物,是想让你明白,我非常希望你和书中的人一样,成为生活中的强者。”黄晓青带着怀疑的口吻问:“我能行吗?”董昌浩鼓励道:“你能行。霍金、张海迪他们是一个人奋斗,而你,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还有儿子。”
2000年3月,按照董昌浩的建议,黄晓青报名参加了中南财经大学会计专业本科自修的学习。学习毕竟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每当她坚持不下去时,董昌浩就坚定地鼓励她。2003年8月,黄晓青终于拿到会计专业的本科文凭。董昌浩又花了几个月时间找了几家小企业,并恳请他们同意让行动不便的妻子在家给他们做账。有了事情做,黄晓青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两年后,黄晓青的双腿能凭借双拐行走几步了,尽管只是几步,但让董昌浩惊喜万分。
为了长远着想,董昌浩建议妻子去报考注册会计师,他觉得黄晓青有财会方面的天分。听了他的想法,黄晓青又打起了退堂鼓,连连摇头。董昌浩鼓励她说:“正因为难,才有价值,证明你是一个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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