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海外高桥的中国极地考察国内基地专用码头,“雪龙”号即将扬帆起航,开始中国第二十六次南极科考的征程。船员们利用最后的些许时间跟亲人告别。人群中,有位年轻的女孩特别显眼,她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长相娇美,因为依依不舍,她一直拉着身边男人的手,满眼深情。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航行,而是一次充满了艰辛探险的远航,时间长达半年。大家都以为,女孩是来给出征的恋人送行的,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从男人的手中接过行李,一个人上船了,原来她才是那个出海的人,男人是她的家属。
对于这个女孩来说,第一次踏上南极之巅;第一次坐上直升飞机;第一次看见瑰丽的极光;第一次在一望无垠的冰雪上与“传说中”的企鹅合影……无数的第一次都融入了她的极地之旅。
为了航海,放弃复旦和交大
以前有句迷信話:“女人上船船会沉。”那么,这个登上“雪龙”号科考船的女孩是谁?她在船上做什么?
女孩名叫谢洁瑛,1982年出生,是“雪龙”号自1994年首航以来首位女驾驶员,任三副。三副是经船舶驾驶员证书颁发机构认证的,按照级别往上还有二副跟大副。谢洁瑛在“雪龙”号上的任务就是和其他三个同伴轮流开船,驾驶四个小时,休息十二个小时,没有休假日。听上去是不是很惊诧?万吨巨轮竟然会掌握在一个年轻女孩的手里……连谢洁瑛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10年前的她连海都没有见过。
那时的谢洁瑛是上海曹杨中学一名高三学生,正在积极备考。有一天,班主任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上海海运学院(后改名为上海海事大学)的航海技术专业要报名面试了,而且第一次计划招女生。同学们听了都很兴奋,抢着围上去看招生细则。谢洁瑛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个船员站在甲板上,望着蓝色无边的大海,任海风吹拂面颊;晚上四周静悄悄的,他躺在甲板上,看着天上无数的星星。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想起来就让人心动,这正是她向往的生活啊!
回家后,谢洁瑛和父母商量报名的事。“不行,哪有女孩子去当船员的?你不知道跑船有多辛苦,常年都回不了家,大风大浪的又危险。”父亲坚决表示反对。他觉得女孩子做这份工作不合适,再说女儿的学习成绩向来很好,老师也说她考复旦、交大没问题,现在却要去考一个二本的大学,还是什么航海专业,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谢洁瑛看实在说不通父母,只能耍计谋:“人家只招18个人,你们也别着急,还不一定能轮上我呢?”果然母亲上当了,走过来打圆场说:“好吧好吧,那就先试试看。”
谢洁瑛这一试就成功了。两个月后,录取通知书来了,她顺利地进入了上海海运学院航海技术专业,成为18个女生中的一个。
大三那年,学校组织大家进行航海实习,跑的是东南亚航线。第一次出海,同学们都有点兴奋,但是外海的风浪比较大,船一直以20度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有人晕船躺下了,连平时体力很好的男生都连连说吃不消,但是谢洁瑛从始至终都没有晕船的反应,她笑着说:“我大概就是天生的船员。”
勇往直前,这个女孩会开万吨轮
本科即将毕业的时候,好多招聘单位还是拒绝招收女船员。谢洁瑛走了另外一条路——直升了研究生,2007年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教航海英语。
那段时间,谢洁瑛周一到周五上课,寒暑假就和同事出去旅游,偶尔有那么几个星期的时间带着学生上船去做航海实习。渐渐地,也没什么人知道谢洁瑛会开船。
在一次初中同学的聚会之后,谢洁瑛和现在的老公成了恋人,老公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第一次拜见公公婆婆的时候,老公没有说谢洁瑛是个“驾船者”,只介绍说是大学英语老师,婆婆听了很开心,微笑着点头说:“教师工作蛮好的,女孩子就是要安稳点。”谢洁瑛心想,如果哪天她知道我会开船,会怎么评价呢?
然而,梦想一旦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就不会轻易地消逝。2009年夏天,中国第二十六次南极科学考察队向上海海事大学申请要一个驾驶员,驾驶他们的“雪龙”号极地科学考察船去南极。学校把报名通知书发到各个办公室,老师们讨论起这件事情:“要180天的航程啊,实在太长了。”“从来没开过破冰船,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开。”这时,谢洁瑛突然来了一句:“我报名。”同事们吃惊地看着她,“你?你开过船吗?有经验吗?”确实,谢洁瑛之前从来没经历过远距离的航程,最远也就是去韩国。“我有三副证书,应该可以胜任的。”谢洁瑛的三副证书是通过了无数次的考试,积攒了12个月的实践时间,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她心想,怎么着也要用一次吧。
一段时间之后,谢洁瑛接到了南极科考队的正式通知,她将作为“雪龙”号的三副,去南极考察181天。得知这个消息,谢洁瑛喜忧参半。就在这之前,她和老公刚刚摆了喜酒,搬进新家才两周。晚上,谢洁瑛征求老公的意见,没想到老公说:“去啊,为什么不去?如果我有这么好的机会,辞职也要去。”见老公这么支持,谢洁瑛的心里很甜蜜。
接下来要说服的就是双方的长辈,公婆听说这个消息后很吃惊:“大学老师还会开船吗?”谢洁瑛跟他们解释说,自己原来学的就是航海技术专业,而且有“驾驶执照”,让他们放心……最难搞定的是谢洁瑛的父亲,他一直不赞成女儿跑船。谢洁瑛只得骗他说:“也不过就是两个月而已,很快就能回来的。”父亲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可是没多久,考察团出征的新闻就被媒体报道了,父亲一看才知道,原来女儿这次要6个月之后才能回来,真是上了“贼船”了,他掐指算算,连春节都回不来了。
科考南北两极,
“雪龙”号上的三副不好当
“雪龙”号是一艘科考船,此次出征共有100多人,其中有12位女性,谢洁瑛则是4位驾驶员中唯一的女性。试航的时候发制服,谢洁瑛拿到手一看,衣服、袜子、护肤品全是男用的,人家根本就没想到会有女驾驶员。在船上,每次洗澡只能控制在3分钟以内,所以大家都把头发剪得很短,很多男船员都是光头。谢洁瑛没办法,只得把心爱的长发剪短。船上没有发型师,大家都是相互理发,无奈没人会剪女式发型,结果就给谢洁瑛剪了一个男人头,弄得她哭笑不得。
半夜三点,闹钟响了,谢洁瑛痛苦地起床,花5分钟时间洗漱,然后带上一大瓶泡好的茶,去6楼的驾驶室上班。上船的头两个月还有点新鲜感,这里看看,那里转转,谢洁瑛第一次看到企鹅的时候,欢呼雀跃,给它拍了很多照片,可是时间一长,她发觉天天都能看到企鹅,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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