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迷了谁的眼

  别告诉我我受了你的恩惠

  我和李主任坐在KD公司的接待室。分散在接待室里三三两两自成一堆的,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家公司。李主任一边抹汗一边给我训话:“寇拉,你就不能表现得专业一点?”

  “主任,放松点,我们志在参与。紧张啥?这个供货资格我们有可能会拿到吗?”

  我说的是大实话。这次KD公司甄选下一年度的供应商,全城符合资格的公司都磨刀霍霍参与竞争了,包括实力最雄厚的那几家。我们公司连参与要求都是勉强达到。有可能吗?

  说归说,工作还是要做到位。我们公司最后一个进场演示。在昏暗的会议室里,我镇定清晰地向KD一众高层讲解我们公司的PPT。灯光亮起,我站起身,微微鞠躬准备退场,一抬头,看见KD的领导席中,靠近中央的位置,遥遥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孔。

  我浑身一震,低下头抱起桌上的文件和手提电脑,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KD的秘书出来公布:“恭喜中凯公司成为我们下一年度的供应商。”

  我有点不敢相信。李主任更加不敢相信,擦汗擦得更频繁了,“啊?没弄错吧?真的是我们?”

  秘书小姐朝我俩伸出了手,“对!以后合作愉快。为庆祝贵公司与我公司建立新的合作伙伴关系,今晚邀请贵公司的主要领导及两位参加我公司的晚宴。”

  “哦不,我今晚有约……谢谢你……”我立刻推托。

  “寇小姐,我们傅总特意交代,诚意邀请您也一同参加。”

  别告诉我我受了你的恩惠。

  那位先生需要一杯醒酒茶

  “寇小姐。”隔着圆桌,傅信哲朝我举起了酒杯。我的表情一定不好看。坐在我旁边的张经理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停止剥虾子,抬起头,傅信哲正深深地看着我。我知道他那个表情的意思,是觉得事到如今若还要纠结,反而失了气度。

  我拿着酒杯站起身,耸耸肩,一饮而尽。

  “傅总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呀!”张经理立刻打着哈哈拍马屁。

  “William三年前加入我们公司,立刻被外派到上海,把上海分公司的业务搞得红红火火,呶,最近才回流当副总。”有人接话。

  这种相互奉承的场合不太适合我。我借故去洗手间,走出了晚宴厅。

  在走廊尽头,我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对着外面的暮色吹气。

  “今天我帮了你,怎么报答我?”傅信哲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旁,带着那永恒不变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把口中的烟喷在他脸上,微微冷笑:“你可以叫我们张经理给你找十个八个小姑娘,陪你过夜呀。”我掐掉烟头,转身走向晚宴厅。

  “寇拉,都多少年了,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傅信哲在我背后喊。

  我拍拍从我身旁经过的服务员,“那位先生需要一杯醒酒茶。”

  寇拉,你不识好歹

  两个星期后的傍晚,我送样板到KD公司。刚刚走到KD大厦西门外侧,就停住了。

  我手里提着两大袋样板,站在于斐面前,站在于斐和一个穿黑外套黑丝袜的女孩面前。他俩的嘴唇刚刚分开,在看见了我之后。

  我说话了:“继续呀,我妨碍你们啦?”

  于斐很尴尬,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寇拉……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解释什么了。咱们分了吧,就当我对不起你。”

  我也是无比镇静,看着光溜溜的地板,问:“你放在我家的东西,是我把它扔了还是你自个儿来取回?”

  于斐小声说:“改天我去取。”

  我还是看着光溜溜的地板,“滚。”

  于斐走出几步又停住,回头说:“好吧,寇拉,我是不够爱你,但你也不够投入。平时相处,或者在床上,甚至现在分手,你永远都那么爱理不理。”

  我朝他笑笑,向前走几步,抡起巴掌盖下去。于斐捂着脸想要发火,却被黑衣女孩拽走了。远远地,还骂骂咧咧,“你不爱我就不要跟我在一起,白对你好了……”

  过了一会儿,傅信哲出现在我面前。他淡淡地说:“咋会找这种渣男?”

  我冷笑,“对,又一个渣男,我真瞎了眼。”

  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我送你回家吧。”

  我突然扬起手给了傅信哲一巴掌,“你凭什么管我?就像四年前那样,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咬着牙,把两大袋样板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傅信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寇拉,你不识好歹!你跟四年前一点都没变!你活该!”

  无论当初做过什么,可能都会后悔

  “寇拉,你不识好歹!你跟四年前一点都没变!你活该!”这段日子我总是想起傅信哲这句阴魂不散的话。

  失恋的伤比想象中要痊愈得快,尤其是有美酒作伴。我常常到Soho一个人喝酒抽烟,坐在吧台旁。烟在我体内游走一圈,便会把某些情绪带走。

  旁边有情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使劲接吻。我掐灭烟头,鼻子却似乎嗅到了傅信哲四年前身上好闻的淡淡烟草味,嗅到了他薄薄的嘴唇。

  记忆总是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运行。

  时间往前推四年。

  傅信哲站在楼下的榕树旁,大声对着二楼喊:“寇拉,开门!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我记得自己把头伸出去笑了,“傅信哲,那你说我应该喜欢你的什么?喜欢你的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还是寡情薄幸?”

  傅信哲仰着脖子分辩,“不是你想象那样的!那是……”

  我不客气地把他的东西从阳台一包一包扔下去,红着眼冲他恶狠狠地大喊:“快滚!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寇拉,你听我说!”他还是站在楼下大声地喊,最后只看到阳台上那盆我们两人亲手栽种的娇滴滴的月季花连泥带盆破碎在他跟前,伴着他一手的鲜血。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傅信哲。

  虽然后来我知道了那个被我撞见和他抱在一起的女孩和他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我却没有再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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