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爱能否在越界前急刹车

  倾诉者:邹凡,37岁,电台节目策划

  这个拥抱迟到了22年

  与范谦时隔22年重逢后我一直谨遵一个原则:不可以突破最后的底线,我是有老公的人了。我清楚什么不该做,我却维持得非常辛苦,纠结并欢喜着。一方面我不断抵挡着他日益加温的爱慕,另一方面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对他的情感,与老公过夫妻生活时我甚至会假想对手是范谦。

  范谦在某央企任要职,常驻北京,离异单身,时常来上海。我们是在半年多前的一次晚宴上重逢的。他是东道主请的贵宾,热爱文学和风雅,于是东道主请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五个圈内人来帮衬。我走进包房时范谦在角落打电话,转过身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了一下:好眼熟!待东道主介绍完,我们相视狡黠一笑,瞬间有了共同坚守秘密的默契,我伸出手说范老师幸会,他与我重重一握:邹老师好年轻。东道主笑了:你们老师来老师去的,我们都俗了。

  东道主是多么会看“山水”的人,我被安排在了范谦身边。饭吃得多了,男人也见多了,有了一定鉴赏水平,范谦身上既有江湖潇洒,又有沉稳优雅,博知而不酸腐,是见过场面又善于控制局面的那种男人。他对我并未特别热情,却会不经意流露出体贴和偏爱。借着酒意,他悄悄跟我说:你一点都没变。

  22年前范谦做过我的实习班主任,那年我15岁,他22岁。自修课时他在教室里踱来踱去,在我身后总会停留一会儿,我紧张得要命,以为他要揪出我藏在教科书下的闲书。实习期满后他送全班同学每人一张明信片,在给我的那张明信片里写着:邹凡,你的气质很独特,让我印象深刻。

  范谦大学毕业后远赴西南政法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我们开始通信,成为笔友。每周他都会给我写信,聊聊生活、理想和心情。我也悄悄回信,每次总有几大张纸,似有说不完的话。每每收到来自重庆沙坪坝的信时我都会有种小小的悸动,这份朦胧的情愫维持了大半个学期。后来渐渐收不到信了,我也不再回信。再后来我搬家了。高中以后我才知道他寄来的信都被妈妈截流了。

  我悄悄告诉范谦,我后来再没收到过他的信。这不怪妈妈,我那时太小。不过寄出的信都是一份收不回的心情,挺好。

  他说:想不到吧,我至今还保留着一些你的信。它们有股上世纪90年代初校园的特殊味道,很让人留恋。

  不知是否是酒的缘故,范谦的眼神迷离而撩拨。临别前他狠狠拥抱了我,长久而忘形,他很高大,气场超强,也算帅叔一枚,有种我并不讨厌的气息。他在我耳畔说:这个拥抱迟到了22年……我明天就回北京了,但我很快会再来看你。

  不是所有邂逅都是久别重逢

  要当心各种宴会,有时人生最大的变局就发源于一顿饭,我和老公就是在饭局上认识的。然后闪电恋爱,闪电结婚。

  我们始终没要孩子。起初四年是忙于工作,后来是怀不上,转眼结婚六年了,老公43岁,我也37岁了,无孩的压力日益凸现。我们去医院做过多次检查,双方身体情况均正常,精神因素占主导。于是每天随身带着温度计,生怕错过时机。性爱从此不再与情感、身心需要有关,而是带有强烈的使命感和功利性。如今我们每月总有十二天左右是隔日造人,其余时间各自盖一条被子相背而眠。那晚入睡前我想好好回味一下与范谦的这次邂逅,老公却摸索过来,闻到我的酒味,便怨我,这几天最有可能有,怎么又喝酒!然后卷过自己的被子闷闷地睡了。我不由叹息:不为造人,你就对我毫无兴趣了吗?无人回答,他鼾声已起。

  与范谦重逢后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三个月以后。期间我们每天会私聊几句,十分默契投机。他来过上海两次,一次是在那次见面后的两周,可我回避了,谎称在外地采风。因为我嗅到了一种危险而蛊惑的气息,希望能在尚能控制前远离。他知道我的回避,并不强求,依旧和风细雨。另一次我去法国公差,在巴黎花神咖啡馆小歇时,我突然感到非常压抑。必须承认在此时旖旎的环境里,我唯一想到的人是范谦,我想他,非常想,我要把这心情立即告诉他。

  似乎心有灵犀,打开微信,看到范谦发来的一条消息:小凡,我此刻在上海喝咖啡,久不见了,你在吗?看时间,8分钟以前。我回复了“咖啡杯”的图标,又拍了张花神的照片。

  他问:你在巴黎?何时回来?我回:一周以后,可我现在非常非常想你。飞快按了发送键,作为贤良少妇,我必须在自己反悔前把这通念想发送出去。

  他说:长假我来上海看你。这回我没拒绝,回复:期待。

  长假第五天,他借故来到上海,带给我非常妖娆的礼物,并附卡片: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们在城西一家隐秘的日本料理店见面,聊了这些年的很多事很多心情,喝了不少酒。酒到酣时,他说给我看样东西,于是从包里拿出两封泛黄的信,那是我15岁时写给他的信。稚嫩的钢笔字迹……读着这两封少女的心情,我的眼睛湿了。我感慨,早几年重逢就好了。范谦:恨不相逢未嫁时吗?傻姑娘,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范谦吻了我,我没有躲闪。已经很久没有被如此深情地吻过了。不是所有邂逅都是久别重逢,那一刻我相信这是天意。

  应该是我顺路打车先送范谦回酒店的,可到了目的地,他说还是先送我回家。他塞给出租车司机200块钱,任由司机载着我们来来回回在夜的上海驰骋着。

  “明天就回北京了,一周后去北欧出差,然后直飞上海来看你。”范谦和我如此约定。半夜,他私信我:想你,睡不着。次日中午,临上飞机前,他写了一阙虞美人赠我。我评论:山河空念远,浮生一梦间。

  我们的情感优美却让人不安

  直到这次见面,范谦虽让我动心,却也并未完全入我心,他所贴合的只是我的某种阵发情绪,姑且说它是一场热症。

  第三次,我不想单独见范谦,单独见面意味着我们很有可能更近一步。虽然我的婚姻状态乏善可陈,却也不想碰触底线。然而我又很想见到他。矛盾中,我约上了几位相投的友人一起喝茶吃饭。范谦并不避讳众友人,将一串购自瑞典的上等琥珀手链亲自戴到了我的腕上。他坐了十几小时飞机来看我,见面不过四五小时,又说不上几句私房话,于他是有遗憾的。深夜他再邀我去单独喝茶,我婉拒了。次日共进午餐的邀请也被我推脱,理由是周末我从不出来的。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天是“造人日”,而且是黄金周期。

  当老公完事后兀自睡去时,我平躺着开始冥想与范谦的点滴情愫。我不再在腰下垫着厚枕头抬高双腿刻意让它流入我更深的体内,恨不能立即去洗澡。我想要的从来就是以精神性为前提的生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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