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

我把身体留在宿舍,这样就不用跟教导员请假了。我的灵魂偷偷地溜到烟雨江南,在某个小巷,我看到了那个丁香一般的姑娘。她说戴望舒把她写得像鬼一样。
  顾城还活着,他快60岁了。他的诗依旧充满了孩子气,他像被妈妈宠坏的孩子般任性。我很喜欢他,以至于忘了他杀了自己的妻子。
  出了后门就是海。我会每天去海边目送无尽的黄昏,然后某个凌晨发现自己竟然在海边醒来,跟第一缕阳光不期而遇。
  所有的故居都像花石楼一样,没有人居住。我终于记起梁实秋与沈从文的不同,一个人站在萧红和萧军住过的房子前,思绪飞了很远。
  青岛的治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好。我背着包穿越无数无人的小巷,像在家乡一样有安全感。
  操场上忽然多了一位看门的大叔,他拦住一对情侣,说:“你们会打击单身汉的跑步欲望,请保持不易被人误会的距离。”
  青岛很大很大,公交车能跑很远很远,青年旅舍很多很多,我每周都积攒了数不清的热情。
  忽然就能看懂美剧了,没有中文字幕的那种。
  亲情号能存十个号码,每天回宿舍的路上想骚扰谁就骚扰谁。
  所有的深色衣服都不褪色,我把楼下的洗衣机搬到了我们宿舍。
  图文中心的五层楼满满的都是书,我可以带着本子、笔进去。每次想上楼的时候,电梯总是活着的。
  59store每天都搞活动,“快快鱼”也不甘示弱,半天搞一次活动。他们仿佛是坐着火箭送货的。
  宿舍的网速变得超快,我每天都开着电脑,流量还是用不完。
  某天体检,发现自己1.6米了。再次体检,发现自己又长高了。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青春期。
  我有一个内部空间。外面一日里面十日。我在里面玩九天,最后一天用来学习。
  忽然就不喜欢看小说了。每晚11点自动昏睡,我身上安装着自动开关机的程序。
  林志颖来青岛开了一场演唱会。他说:“看在你喜欢我十多年的分上就不用买门票了,直接坐第一排。”
  我的头发疯长,一觉醒来就长发及腰了,然后保持最美的形状,很久很久都没变化。
  每次去浴室,我等的人总是马上洗完,花花下定决心以后跟我混了。
  终于不晕车了,我一学期省了五六瓶晕车药钱,用来买冰激凌好了。
  我患了一种名为超忆症的病,我甚至记起了六岁那年我撒过娇,说我疼。
  电影院多了好多恐怖片,我把晓晓和亭亭摧残成了女汉子,她们说《咒怨》里的孩子“萌萌哒”。
  每次郁闷时打的第一个电话总有人接,你不需要说话,安静听我说就好。
  我和亭亭永远都不会变,即使最后我们对所有的人都淡漠。累了,我知道她就是家。
  和晓晓的姐妹装挂满了整个衣柜。我们志存高远,逛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然后走向世界。
  SHEEP永远都是俺家的,即使某一天耿文洋不是了。
  我们像不经世事的孩子,说的话都是真的,不带目的,不带算计,不带我不喜欢的一切东西。
  我们的阅读理解差得一如当年。所有的语言我们都只理解了表面,然后我们渐渐懒得在说话前埋很长的伏笔。只是《诗经》中的赋、比、兴,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
  我学了好多年依然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恰好我认识的人都跟我一样。
  我有晒不黑的皮肤,我的皮肤爱我这颗时刻想要出去狼窜的心。
  蚊子有很厉害的探测器,还未开咬就判断出我的血型不合它意。某天蚊子也学会了关闭震动,开启静音模式。
  邮局像快递一样高效率。学校的邮箱跟绿色垃圾桶划清了界限。
  我们依然习惯写信。搬家的时候发现信和字条占据了我的两个抽屉和三个箱子。
  我把所有的美好装进冰箱冻成冰块,储存五六十年,待我老了取出来化成水,是温的,温暖我冰冷的双手。
  某一天我终于问出口:“亲爱的,我有故事和酒,你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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