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等4则

相守丁立梅有这么一对老人,他们一生无儿无女,也曾抱养过一个小女孩,疼爱到十岁,女孩的亲生父母却反悔了,要回了女儿。两人谈不上有多恩爱,但生活却极有规律,早晨,老妇人给家里的花花草草们浇水,老先生清扫院落,而后一

相守

丁立梅

有这么一对老人,他们一生无儿无女,也曾抱养过一个小女孩,疼爱到十岁,女孩的亲生父母却反悔了,要回了女儿。

两人谈不上有多恩爱,但生活却极有规律,早晨,老给家里的花花草草们浇水,老先生清扫院落,而后一起出门去买菜。老先生常在几米外的地方停下来,朝后埋怨,你快点儿啊,这么磨蹭!老笑笑,紧走几步。

午后,他们一起外出。小区门口,植物繁多,有一种叫羽叶茑萝的,藤纤细,叶纤细,花也开得纤细,艳艳的一点红。老每次经过,都要弯下腰去,对着那些小花们笑一笑。老先生去找他的一帮老头子们下棋。老妇人则往另一个方向去,找她的一帮老姐妹们聊天。

黄昏,他们回到小区门口,前后相差不了几分钟,有时甚至是同时到达。他们一起散会儿步,然后回家。

一天,老妇人突然得了病,不几日,撒手走了。

大家都以为老先生肯定受不了,他却平静得很,生活如常。早晨,他扫完院落,给花花草草浇完水,就去菜市场买菜。午后出门,他在小区门口停下,羽叶茑萝还在开着,艳艳的一点红。他的眉头跳一跳,牵牵嘴角,转身去找他的那帮老头子们下棋。黄昏时分,他回到小区门口,独自散一会儿步,回家。

有人看出端倪来,说老先生走路时,走不多远,就要停一停,往后瞧,嘴里说着什么。与人下棋,下得再酣,到了黄昏时分,他铁定是要走的。

再看到老先生,大家的眼睛都有些湿,不觉得他是一个人在走路。老妇人还慈眉善目地跟在他身后,从不曾离开过。他用这种方式,让她活着。

(庞健摘自2008年11月6日《金陵晚报》)

一墙之隔的日子

□文/梅玉荣

左邻是一对中年夫妻,儿子正读高三。这一年里他家发生了很多事情:儿子沉迷网络,不思学习,在外地工作的丈夫传出包养情人的绯闻,做妻子的知道了丈夫的“丑事”后,喝农药自杀,幸亏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右舍一家三世同堂,家底丰厚,平时其乐融融。偏巧这一年做生意的大儿子突遇车祸,不幸身亡,因事发当时是晚上,肇事车主无从寻找。祸不单行,二儿子买股票亏了十几万,一时想不开竟跳楼了,虽然不致丧命,却已成了瘸子。一家人失去了最大的依靠和经济支柱,沉浸在凄惨的气氛中。

屋后住着一个孤寡老太太。三个儿子各自有家,都因为媳妇厉害,把老太太一人丢在这里无人照管。好在老太太有个女儿很孝顺。可谁知她女儿家境很差,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含泪抛下老娘,跟女婿外出打工了。老太太失了贴心的照顾,只能依靠左邻右舍的接济过生活……

耳闻目睹着隔壁的生活,我有时会悲观地想:哪一天,会不会有什么不幸降临?我又将如何面对?

带着一点儿难言的宿命的恐慌,我继续关注隔壁的生活:左邻,把儿子送到一个外地的三类大学,夫妻俩言归于好。右舍,过了大约半月时间,又听到老人小孩互相逗笑的了。屋后的老太太呢,依然拄着拐杖费劲地到堤上去乘凉,时而跟人谈论一些她女儿的消息……

我终于明白:生而为人,的确有很多不可抗力在干预我们的生活,怨天尤人毫无益处。唯一的,只有面对。因为无论遇上什么,生活,总得继续。

(王通摘自2008年10月17日《北京青年报》)

谁能记住你的

□文/魏得强

我原来一直用的是小灵通,这个月心血来潮,换成了移动。拿到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新号码告诉亲朋好友。本来发个短信就行了,我忽然有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打过去,让他们猜猜我是谁。

我先打给大学同学张明,他在一个学校当校长。打通了,我故意装起了深沉:“是不是张校长呀?”那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客气地说:“是我,您哪位呀?”我继续演戏:“我是学生家长,前天还和您通过,不认识了吗?”沉默、尴尬,张明终于说:“我记忆力不好,想不起来了。”我这才哈哈大笑,报出名字来。

我又把电话打给了朋友李局长,我们一般两个月就要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在他升任局长的那道坎上,是我帮了他,他曾说:“这辈子,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把电话打过去,赶紧表演:“李局长,今天中午有空没有,咱们一起坐坐?”那边匆匆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有事。”然后就挂了,他最终也没有听出来我是谁,而且很警惕。

我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她是我的初恋,我不想和她有更多的联系,只是每次换号都给她发一份。我仍然不报身份,向她问好,就在我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我听到了她惊喜的声音:“魏,是你吗?你在哪里?还记得我呀!”

几十个电话打下来,能辨出我声音的还有一个我儿时的伙伴,我们近年联系不多。小时候,我经常到他家和他睡在一个床铺上,只差没把他妈当成我妈了。我问他怎么听出是我,那边他哈哈大笑:“从小伴我长大的声音,怎么会不熟悉呢?”

放下电话,我怅惘了很久。我忽然明白,记住你声音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把你挂在心上的人。

(赵晶摘自2008年10月29日《生活日报》)

畏惧之心

□文/流沙

老家门口有条小溪,常年清水长流。

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小溪上游有许多。后来去摸了卖了不少钱。

有一次回家,我看到母亲正在自言自语:“放错地方了。真的太可惜了,还是倒掉算了。”我走过去,发现一只大盆子里养了半盆。

我说这么好的为什么倒掉呢?母亲说:“这盆子是洗脚用的,现在用来放田螺,那就不能吃了。”

我刚想说一些“反正不是自己吃的,是卖给别人”的话,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因为母亲心地善良,她有着自己最为坚定的处世观和善恶观。后来,母亲把半盆子田螺全部倒进了溪里。

母亲会这样做,浅说是良心问题,深说则是畏惧之心。在农村,像这样的老人挺多,她们没有文化,相信善恶之报,我们觉得她们的行为可笑。但是,她们恰恰是善的坚持者,绝对不会为一己之利妥协。

当奶粉里添加了三聚氰胺,当咸鸭蛋里添加了苏丹红,当过期的面包里添加了止泻药……这层出不穷的食品安全问题,表面上看是监管问题,其实不是,这是良心泯灭问题,这是畏惧之心缺失问题。我们要拯救的,不仅是缺失的监管制度,还有良心。

(田卉摘自2008年10月14日《南方日报》)

(作者:丁立梅等 字数:2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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