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正是小方18周岁生日。不过，这个成人礼过得颇为颠簸：全家带着7包行李，挥别了农村的家，坐了8小时的车，扎进一座大都市未知生活的洪流。赶在大学报到前两天，小方全家提前动身到上海。8月31日，
8月31日，正是小方18周岁生日。不过，这个成人礼过得颇为颠簸：全家带着7包行李，挥别了农村的家，坐了8小时的车，扎进一座大都市未知生活的洪流。
赶在大学报到前两天，小方全家提前动身到上海。8月31日，他们从安徽枞阳县汤沟镇江厂村老家出发，先搭15分钟小三轮车，再坐半小时轮渡过长江，后乘将近30分钟公交车到池州车站，坐下午3点开往上海的大客车。
抵达上海嘉定区，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从车站出来，搭乘一辆公交，20分钟后下车，小方一家还得再走一小段路程。
拐进一家塑胶工厂大门，小方和第一次见到了老方居住的地方——保安室隔壁的小房间。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前身”是储藏室，挤下两张单人床后，3个人转身都难。洗澡、洗衣服，得到对面的水房解决。
“蜗居”让娘儿俩有些不适应。小方边收拾床铺，边念叨：“这里简直就像个鸡笼，真不知你爸这5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在异乡的第一个夜晚，小方和都有些怀念农村老家。虽然条件简陋，但家家自己盖房子，至少住得宽敞。
“房子是2000年建起来的，当时从亲戚家东借一点儿，西借一些，至今还欠着4万多元的债。”小方妈妈指着院子的围墙，“盖房子的时候，能省的都省，这是小方一块块砖头自己垒上去的。”
环顾家中，墙上贴着的十几张奖状算是最显眼的摆设了，陈列着小方从小学开始考试、竞赛得奖的“战绩”。这次高考，小方拿了班级最高分，位列全校第7名。
小方爸妈能给儿子的奖励，是一部1000元的手机。“听歌、下象棋、挂QQ聊天……”这个暑假，小方几乎机不离手，“上高中那会儿，只能跟同学借着玩一下。”
这是小方第一次出远门，之前的每个暑假，小方最多就是在村里转悠。“孩子也埋怨过我们，从来没带他出去玩过。”小方妈妈有些内疚。小方妈妈在家务农，还要照顾奶奶、外婆。为了孩子的学业，小方2006年选择去上海打工。
老方缺少文化，也没一技之长，最后寻到一家塑胶厂看仓库，一干就是整整5年。为了节省开支，老方没有另租房子，除了伙食费和手机话费，老方几乎没为自己花过一分钱。一年只有春节时才回老家待上几天。
第二天，小方和爸妈进城游玩，全家第一次坐地铁来到市中心。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让老方看得眼花缭乱。小方妈妈生怕错过站，让小方时刻留意站名。
人多、车多、楼多，是小方全家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逛到东方明珠时，“看了一眼上海水族馆的门票，要135元，太贵了，就没去”。小方爸妈听说世博园中国馆开放，票价20元，便跑去参观，“开了眼界”。两天玩下来，小方妈妈直呼：在外花钱真是不知不觉，从家带来的钱好不经用呐。
9月3日，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新体育馆门前，人声鼎沸。来自全国各地的新生前来报到。拎着大大小小7包行李，从嘉定马陆出发，一路换乘，坐了27站地铁，小方和他的父母略显疲惫。报到完毕，小方来到自己的宿舍楼下，领了钥匙，打开房间门。
老方默不作声地爬上床铺，拿抹布掸掉床铺上的灰尘，将垫被铺好，再放上一层凉席，挂好蚊帐，然后就盘算着孩子下一年5000元的学费和1200元的住宿费。在上海打工的老方，每月工资2100元左右，交掉学费加上准备开学的各种费用后，家里积蓄去掉了一大块。
下午学院召开迎新家长会，小方一家查好路线走过去。穿行于偌大的校园，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新鲜的体验。小方常年的生活范围局限在工厂里，所以，对四周一排排高耸整齐的宿舍楼、气派光鲜的教学建筑，老方不时咂嘴。离小方的学院大楼越走越近时，老方突然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说：要不我就不进去了……
乖巧的小方哄着老方：“以后我要是拿奖学金，获奖什么的，你要出席的场合还多着呢。”老方笑起来，这才继续进了学院的门。
迎新会结束，老方夫妇与儿子道别前，又去了一趟校园的银行自动取款机，老方数了500元递给儿子，“这是生活费，以后缺钱打电话告诉我。”小方郑重地拥抱了爸爸妈妈，转身，个头中等、略显瘦弱的背影很快就融进校园。
于惠中//摘自2011年9月7日《文汇报》，苑明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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