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是个很能干的词,动词兼名词,可谓身兼两职,就像我们村的村长,还兼民兵营长——好在妇联主任他是没法兼的。作为动词的滴,也是小个子的量词——在众多的量词中,如果在吨与滴之中选择,我宁愿选择滴,滴

滴,是个很能干的词,动词兼名词,可谓身兼两职,就像我们村的村长,还兼民兵营长——好在妇联主任他是没法兼的。作为动词的滴,也是小个子的量词——在众多的量词中,如果在吨与滴之中选择,我宁愿选择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滴,滴水成冰的滴,滴水穿石的滴,想一个人时心像发报机一样“滴滴滴滴滴滴滴”叫唤的滴。仿佛原子,却又有原子弹的效果。滴,一个有些羞怯的词,可以组成一滴血,一滴露,一滴水(甚至一滴相思泪呵呵)——现在,我最想谈的是一滴水。一滴什么样的水,可以把一颗心打湿?

一滴水,伸长了脖子,就变成了河。扩了扩胸,就变成了海。再做几个俯卧撑,波涛就澎湃了、汹涌了。一滴水站直了,就是喷泉。

长了翅膀,就变成了雨。一滴水,在草尖上叫露,在额头上叫汗,在眼角叫泪……把一滴又一滴的水,组织起来,集合起来,并用土坝来约束它,水库就形成了,给它微风,就有了波浪,给它飓风,就有了惊涛。

一滴水,有着很强的可塑性,这有些像未成年的孩子。给它加上红,就是动脉里的血,给它加上蓝,就是个头最小的海,给它加上黑,就是——这是一种可写求爱信、也可写绝交书的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早接触的一滴水,是母亲的乳汁。身体孱弱的婴儿,小嘴吮吸着母亲的乳头,一滴水,到底哺育了多少个嗷嗷待哺的生灵?

一滴水,在源头的时候,比方说,现在我就安排一滴水,从高原的冰岭雪峰中抽出,沿着顺流而下。经过光洁的卵石,绿树环抱的两岸,再经过生满苔藓的山涧,沿途上,它小小的身子,把天拍蓝,把风擦亮,把鸟鸣洗得更幽……按常规,这滴水应该顺顺当当地扑进大海胸怀的,但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却有流失的黄土浑浊它,腐烂的树叶沤浸它。恰如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不断地伤害,于是,这一滴水,就愤怒了,它在里狂躁地跑来跑去,对着堤呀岸呀什么的,一个劲地咆哮。一个喜欢制造恶作剧的孩子,与礁石合谋,使船搁浅,与风携手,使岸溃决……人类,也许这时才发觉,一滴忍无可忍的水,足以淹没他们的锦绣家园。

种子如果与一滴水攀上了亲戚,田野就绿了。那些水稻、大豆、,在幽幽星光里,作挺拔状、青翠状、成熟状。满眼的深邃与辽阔。月光,伸出她的纤纤小手,把一滴水洗呀洗的,直至洗成一堆碎碎的——这是一堆可以兑换蝉鸣、蛙唱的,这是一堆可以把蝉鸣与蛙唱糅合成“清新、宁静”的

在迷蒙月光下,我要说服一滴水嫁给红脸膛的,再把坛子洗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洞房,再掺入浓稠的时间,酒,就这样酿成了。

一滴水,一旦变成了酒,它就能从你的胸膛里像搬组合家具一样地,搬出炽热与刚烈、侠骨与柔情、赤心与真诚……

一滴水,即使睡着了,也是一颗守望大地的眼睛,它的清澈、它的晶莹、它的透明,谁忍心伤害呢?

善待一滴水吧,谁若把它的心伤透了,弄寒了——寒成了一块冰,我就找谁算账。

李佳//摘自2009年11月8日今晚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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