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痛苦投射到女儿和男人的身上
在重男轻女的地区,假若一个女人不能生儿子,那么对她自己和对女儿们而言都可能会是一场噩梦。有太多这样的故事:女人生了女儿,再生一个还是女儿,于是就一直生,直到生了七八个女儿后才生了一个儿子,那时她才可以不再做生育机器。
作为一个女人,假若你是出生于这样的家庭,那么,你很难不陷入到“他者”的地狱中。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在天堂,他对我坏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在地狱”,女人发出这样的感触,是非常有道理的。对于钩弋夫人来说,这直接意味着生与死。而大多数女性还要承担被抛弃、忽视、冷落乃至虐待的痛苦。
更要命的是,最初这样对待她们的,恰恰是自己的妈妈。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首先,成年女性的生命价值被否定了,她们必须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她们作为女性而被蔑视、被否定甚至被欺辱,这令她们讨厌自己的女性身份。接着,她们有了女儿,如果不是有很好的觉知,她们会将对自己的女性身份的讨厌和抵触淋漓尽致地投射到女儿身上。
在早期,这种讨厌和抵触可能会表现为,她们不愿意碰触女儿,不愿意给女儿喂奶,忽视、冷落女儿,乃至虐待她们。有报道说,一个幼小的女孩身上被插进了很多针,而做出如此暴行的恰恰是女孩的奶奶。
生命早期的痛苦非常难平复。托尔斯泰与林肯所遭遇的创痛是被吞没的创痛,这种创痛很深,但它比不上被抛弃的创痛。托尔斯泰与林肯是有自我的,他们的痛苦是发现在与妻子的朝夕相处中正在失去自我,他们的自我被妻子吞没了。而他们的妻子是没有自我的,她们所遭遇的被抛弃的痛苦令她们很早就失去了自我。
并且,每当她们试着去寻找自我时,她们总是会碰到被抛弃的创痛,这种创痛看起来是不可修补的,这时她们就会去抓伴侣,而这看起来是有希望的。
这也是一种恶性循环,而且是一种上瘾,因为看起来,当自己痛苦时,男人对自己好一点真的会有天堂的感觉,所以她们会不断去追逐这种逃避痛苦的方式。
这种做法无异于吸毒,但是,男人早晚有一天会拒绝做毒品。
所以,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要成为一个“主体”,女人就必须学习打破这个恶性循环。
女人在男人眼中没有自身的价值
法国历史学家米什莱说:“女人,是个相对的人。”他的意思是,女人无法定义自身,女人要通过男人来定义自身。
那么,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什么?李夫人和钩弋夫人的故事可以给出两个最具代表性的答案。
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但是,正如李夫人所说,像汉武帝这样的男人爱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色”,“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
假若一个男人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男人,那么他势必会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化入他的骨髓,而钩弋夫人不仅美得“沉鱼落雁”,还给年逾60的汉武帝生一个儿子,而帮助他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是更完美的女人了。
但是,钩弋夫人和李夫人一样,在汉武帝那里,她自身的价值一样也是不存在的。最具色相的李夫人是汉武帝宠幸的性对象,而钩弋夫人则是汉武帝传宗接代的工具,她们唯独不是她们自己。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说,比弗洛伊德层面的潜意识更深的是集体无意识,每一个文化都有自己的集体无意识,而这集体无意识中藏着很多原型,每一个典型的人,都可以视为这个文化的集体无意识中的原型的再现。
由此,我们可以说,李夫人和钩弋夫人即是我们文化中的女性原型,理解了她们的故事,也就理解了女人的很多心理。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当你觉得很难理解现代女性的心理时,你不妨去想一想李夫人和钩弋夫人这些历史上的名女子的故事,或许你可以从那里找到一些答案。
如果仅仅通过我做咨询的经历则可以说,女人是想抓住男人而不得并由此感到痛苦的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成年的女性来访者基本上最初都是因婚姻恋爱的问题而来找我,而她们当中有近80%的人有着类似的痛苦——她们最在乎的男人不在乎她们。
常常有人会说,女人是情感的动物,所以一旦发现爱情似乎不存在时,她们就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但我可以很确定地说,男人也是爱情的动物,一旦发现爱情不存在时,男人的整个存在感也会受到动摇,虽然男人会有一些例外,譬如法国哲学家斯宾诺莎就不需要女人,他总是独自一人躲在一个地方思考伦理学。但普遍来讲,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是爱情的动物。
问题是,男人和女人对爱情的理解不同,似乎可以概括成,女人对爱情的理解导致了男人的痛苦,而男人想逃离这种痛苦时,就会被女人理解成他们不爱自己,于是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