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一个纯粹的戏迷,喜欢上戏曲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也许是年龄越来越大的原因,对一些“闹”的艺术,我越来越反感;而对一些“静”的艺术,我却越来越喜欢。
我认为戏曲是静的艺术,京戏与昆曲就是这样。
写下这篇小小说的时候,我刚刚开始喜欢京戏,喜欢京戏里那些旦角或夸张或含蓄或妩媚或清雅的表演。看她们在舞台上演绎别人的喜怒哀乐,我常常想,在台下,她们将有怎样的人生?
恰好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位旦角大姐。她入梨园多年,舞台上魅力四射,舞台下,却安静到令人心动。
与她聊了几次,我想,我或许应该为她写下一点东西。
她的生活当然不是《刀马旦》里那位刀马旦的生活,她的人生亦不是《马马旦》里那位刀马旦的人生,但她们有着同样的性格,那就是:含蓄、内敛、安静、不张扬。
我喜欢这样的性格,亦喜欢她别样隐忍的梨园人生。
故事是虚构的,但我相信类似的故事会在她们之间发生。
接下来就是如何去写。我最初的计划是写一个近万字的短篇小说,然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写一篇小小说。我认为小小说最适合这样的表达,简单、直接、纯粹、不拖泥带水。
出乎意料的是,小说一经刊发,即为我带来始料未及的众多赞誉。它不仅荣获了《百花园》杂志社的“2005—2006年度优秀作品奖”,还被收入各类年选。最让我感动的是,很多读者在读完《刀马旦》这篇小小说以后,纷纷给我来信来电。我真的很感谢他们。
《刀马旦》写于七八年以前,可是直到现在,它还在被各类刊物转载。
我想,虽然大多数人的生活与舞台、梨园并无多大联系,但真正的情感,比如爱、善良与坚守,却是相通的。
爱、善良与坚守,最能够打动人心。
故事可以虚构,但情感不可以。这也是我的文学创作所一直坚守的底线。
宗利华先生曾这样评价过这篇小小说:《刀马旦》的确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优秀小小说之一。我佩服的是作者成熟的叙事姿态。这是一种刻意与小说人物甚至读者拉开距离的叙事方式,叙事者竭力隐藏在背后,我们几乎看不到作者的声音。他不发表意见,不参与,非常冷静或者说沉稳,像摄像机拍下的一组组镜头。这种方式的最佳效果是,它迫使读者只能从文字当中去获取信息,并慢慢地参与其中。于是,一个不寻常的结尾的意境就迅速膨胀,从而达到最佳效应……使得核心的故事层面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百花园》主编杨晓敏先生则这样说:摇曳多姿的女主人公刀马旦,人物形象画图一般定格在读者的视野中。文章语言用短句,显得动感十足,节奏明快……行文清新绮丽,缠绵悱恻。故事、人物关系、感情发端等,只需寥寥几笔就交代得一清二楚,轻轻一带便又巧妙打下下一个伏笔。作品主题拒绝说教式的、图解式的、背景式的设置,而是把人性的开掘提升,坚持放在“自我救赎”的力量上……作者并不回避描写女艺人艰难的生存状态,在超负荷的轨迹中,把人性、良知、情愫、忠贞,一旦落脚在传统美德上,一位千娇百媚、柔肠百结的红颜丈夫便呼之欲出了,令人荡气回肠矣。患难夫妻亦恩爱,此种境况愈发衬托着女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美丽……当主人公由情感迷失到幡然回归,靠的就是灵魂深处的自省,此情此景,尤其显得真切可信。这个梨园故事题材并不另类,而周海亮却新翻杨柳枝,像鲤鱼跳龙门一样,在结尾处突兀一击,打造得精彩绝伦。笔墨简洁的篇幅,跌宕起伏的情节递进,标高立异的戛然止步,显得疏密有致,境界不凡。虽属世间情事,却写得恣肆流淌但绝不流俗。
当然还有太多人给了我以及《刀马旦》太多的赞誉,我宁愿把这些话当成是对我的鼓励以及鞭策,我感谢他们。也感谢《小说月刊》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把这些话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