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小站。
刺骨的寒风像个清洁工把路面扫得干干净净,偶过的行人恐惧似的匆匆忙忙往家里逃。小站上除了昏黄的摇曳着的路灯光晕,以及一蓝、一红两辆电瓶三轮车再无其他。
终于,最后一班公交车驶来。停下。抛垃圾般丢下一位乘客哆嗦着跑了。乘客脚掌接地,抽搐似的打个寒颤,慌忙扣紧所有的衣扣。
师傅,去东塘不?
去。
多少钱?
7块。
太贵了吧,朋友说才4块呢。
那是平常,再说有8里路呢。
能便宜不。
不能。
哦。
乘客有些不满,他顶着风走到红色三轮车前。
师傅,到东塘去么?
去。
多少钱?
5块。
能少不?
你给4块吧。
车子被黑暗挟裹着吱吱呀呀在土路上颠簸,乘客心满意足,因为他的聪明,识破了一个阴谋。其实,他不是缺钱的那种人,只是他反感第一辆车夫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想想看,你不就是一车夫么,搞得领导似的。
师傅,我看你蛮会做生意的,不像那个家伙。
嘿嘿。
车子东拐西拐,三轮车像个摇椅,弄得乘客心烦意乱。
第一次来东塘吧?
是啊,要是知道这鬼地方,打死也不会来。
嘿嘿,这地方房租便宜。
远处终于现出一片灯光。车子停下来。
到了,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
咋不走了?
那地方有联防队,他们抓。
不是8里路么,那么快。
他说10里你信不?
乘客付钱时只掏了3块,他说没送到地方。司机顿了一下,摇摇头驾着三轮车咿咿呀呀地走了。
乘客裹紧了衣领,大踏步朝灯光走去。近了,发现灯光是从一家大门紧闭的院子里发出来的,伴随发出的还有浓烈的粪便味儿。原来这是个养猪场。乘客捏着鼻子,敲门。半天,一披衣,睡眼惺松的男人开门。
师傅,这里是东塘不?
东塘?还有6里地呢,。
啊。
乘客不觉吃惊,正狐疑之余,男人转身关门,被乘客叫住。
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东塘呢?
前方100米右拐弯,再正直走1里路,有个公交车站,看看还有没有出租车,他们是可以送到的。
男人说完打着哈欠关了门。乘客看看往东塘的方向是遥遥无期的黑暗。乘客骂骂咧咧按男人指示的方向前进。他很快又回到了起点。他这才发现刚才的三轮车司机驼着他兜了大半个圈子。
妈的,不得好死。
先前的出租车还在,那人在寒风里不断的缩头、搓手,仿佛已顶不住寒风的折磨。乘客有些胆怯地走到跟前。司机见来了客人,眼睛里冒出光,脖子也伸出来,表情也明显活泛了许多。
师傅,去东塘不?
去。
多少钱?
7块。
车子被黑暗挟裹着吱吱呀呀在土路上颠簸,乘客垂头丧气。其实他不是缺钱的那种人,只是他恶心那个为了3块钱出卖良知的人,想想看,你不就是一车夫么,也活该他做车夫,做一辈子车夫。
半个小时候后,车子终于摇摇晃晃来到东塘,乘客还没下车,一个男人急急的奔过来,他问乘客怎么这么慢,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乘客没言语,默默地付了钱。车夫如释重负般驾车离去。乘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
师傅。
有事?
不,我就是想问一下,本来那是来最后一班车了,你既然已经拉不到客了,可你为什么还不收工呢?
我在你会回来。
为什么?
我知道这段路值7块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