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生夫妇过得很欢乐。荣花在剧团里是个名角儿,《贵妃醉酒》唱得响,她正好姓杨,戏迷就称她“杨贵妃”。 银生是个票友,日常生活中喜欢给她配戏,妇唱夫随,充满了乐趣。
事业单位也要改制了,王银生害怕下岗,要给领导送礼。荣花问:你知道会要你下岗?银生说:人家都送了,咱不送,不显着了?荣花见丈夫这么说,就同意了。
送什么呢?送多了没有,送少了拿不出手。王银生是死工资,荣花在剧团里虽然是个名角儿,但戏剧低落,不挣大钱。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投其所好,领导好喝酒,就去连锁店里买了两瓶茅台。
晚上,银生说,你去送吧,你不是俺单位的,又是名人。又说,你可别说是为我下不下岗的事儿。荣花笑:我都恁傻?!
荣花送酒回来哭哭啼啼。银生问怎么了?荣花说您领导是个大流氓!他一见我,就把我抱住了,又摸又扣。荣花说着哭得更厉害了。银生吃惊,他本想荣花是名人领导会高看一眼,没想到领导“通吃”,真是色胆包天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银生安抚荣花说:别哭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吗?现在兴这,我不计较。荣花不哭了,但更生气了,立眉竖目:你这是怎么说话呀?拿您老婆当啥啦?我受了污辱,你不给我做主,还说这话,有你这样的男人吗?荣花上去要抓要打,这时,门铃响了。
领导进来了,见两口子生气,猜到是怎么回事,笑哈哈地说:“误会了,刚才误会了!”就解释说,“我吃过亏,怕送礼的人身上藏有袖珍录音机摄像头什么的,要求办的事办不成,就秋后算账。所以,我养成了习惯,凡是送礼的来,我就先亲热地拥抱,摸他身上有没有暗器。”荣花听了不认,说:“你胡说!女的你也这样?再说,你摸的是什么地方,扣的是哪儿啊!你分明是想,我非告你不可!”领导见荣花这样凶,变脸了,说:“我来实话实说,你倒不识抬举,你不就是个唱戏的吗?装什么正经?那你就去告吧!”领导说完,甩手出门,银生拉没拉住。
荣花怯了。领导说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不管是真是假,荣花并没心去告,她丢不起那个人,那是气话,倒把事情弄大了;银生拉不住领导,回屋见荣花发怯,就凶:“你不装正经了吧?这回我不下岗也得下岗!”荣花一听又来气了:“王银生!我的正经怎么是装的?您领导这么说你怎么也这样说!?”银生说:“领导刚才不是说清楚了吗,人家那是防身!”“我刚才不也说了吗?他是胡说!我是女人,我能不知道?!你信您老婆的,还是信您领导的?”两个人又大吵起来。
门铃又响。领导的老婆掂着那两瓶茅台酒气势汹汹地进来了。那老婆把酒往银生怀里一壖,上去窜起来打了荣花俩耳光,泼妇似地骂:“你个贱X,凭着脸蛋嫩,仗着会唱杨贵妃,勾引俺老公,倒赖俺老公想那个你,呸!你是当妃子当惯了,这就要当二奶,也不看老娘我答应不答应。今个儿你要不给我认错,我就把这两瓶酒掂到院子里,让大家都看看,让大家给评评。看你知不知道丢脸,看你知不知道到法庭上输理!……”那老婆一个劲地说着,骂着,荣花还不上嘴;银生先是劝,后是求,又上去捂那老婆的嘴,正好挨了两嘴巴。银生不敢恼,忽腾朝那老婆跪下了,喊着说:“妈,妈,我的亲妈,饶了俺吧!”那老婆这才说:“要不看在银生的面子上,我非把这两瓶酒掂到院子里!”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荣花气得哭不出声来,银生吓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荣花放声大笑,银生害怕:“荣花,荣花,你疯了?”荣花说:“我不疯,我是醒了!” “你醒什么了?” “买好酒的人,不喝好酒;喝好酒的人,不买好酒。今个儿咱自买自喝,也尝尝好酒的味道!” “你还是疯了,为了保护嗓子,你是不沾辣味儿的!” “不,今个儿这辣味儿我非沾不可,不沾辣味儿这股恶气出不来!”说着就开瓶斟上两杯。见荣花这样,银生就端杯和荣花对饮了。
没想到荣花还真能喝,连干三杯,还喝。喝着喝着,荣花摇摇晃晃,朦朦胧胧,入戏了,《贵妃醉酒》跃然眼前。银生习惯地给她配戏。
“高力士,呈酒来!”荣花做戏,甩水袖,伸出玉手。
银生配戏:“娘娘,您可是不能再喝了!”
“啪啪!”荣花甩了银生两耳光。银生乖乖献酒。
“裴力士,呈酒来!”荣花甩水袖,又伸出玉手。
银生又成了裴力士,劝:“娘娘,您可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啪啪!”荣花又甩了银生两耳光。银生又乖乖献酒。
“高力士再呈酒来!”
银生又劝,又挨耳光!
“裴力士再呈酒来!”
银生再劝,再挨耳光!
耳光挨多了,也真的打疼了,王银生终于也醒了,跪地说:荣花,出戏吧,我再不当太监了,我再不当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