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黎明是在马的嘶叫声中醒来的。
画家扎西骑着枣红马,从草原上兜了一圈回来了。远处的马群在后边昂扬地叫起来,朝霞把草原点燃了。
枣红马在霞光中毛色愈加发亮,满身的键子肉,突碌碌抖动着。扎西拍拍枣红马的头说,好小子,不错!枣红马顺从地用右前蹄在地上点着,如同感谢夸奖一般。
画家扎西把枣红马拴进了马圈,自己进了屋,枣红马望着远方,打了一个长长的响鼻。
扎西又一次站在门口,倚着那扇黑色的木门,望着枣红马,眼神中充满浓浓的爱意。
画家嗜酒。
如同李白一样,他画的马,多是从草原上回来后,酒后一挥而就。画家的马,多是那种激情四溢,驰骋草原的境界。
草原,骏马,牧马的姑娘,都在扎西的笔下栩栩如生。
然而。扎西的枣红马,却在一次草原之行中失踪了。扎西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不停地奔走着,却不见枣红马的影子。扎西没法,只能在草原上安营扎寨了。找不到枣红马,他是不会离开的。
没有了枣红马,扎西的日子是空落落的。
扎西拿着画笔,坐在草原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画马,也画他对枣红马的思念。
夕阳西下,扎西坐在草原上,望着太阳快要落下的地方,默默地出神。他拎着一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喝高了,他就放声大唱,直唱得太阳落山,日头跌进了山间。直唱到泪流满面,扎西才摇摇晃晃地回到他的蒙古包中。醉了,扎西就画马,扎西的马儿,在酒后,多了一份柔媚的风味,好多朋友都笑他,这不是草原的马,扎西不语。
扎西在草原上一住就是三年。草青了,草枯了。扎西的日子仍然一天天被复制着。
那天,扎西在草原上画马,她坐在高高的坡上,放眼绿色的草原,枣红马就是这个时侯重现的。
扎西望着缓缓走来的枣红马,眼里充血般酸涩。
他坐着没动,只是用画笔记下了那三匹马,那三匹马,左边枣红马,右边是一匹白色的马,中间是一匹小白马。扎西明白了,这是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扎西一改往日狂放的风格,破天荒的画了草原,朝霞和这三匹马。
枣红马,默默地走到扎西的画架旁站定。
扎西起身,他看到,枣红马亲切用头在小马的身上蹭着。少有的亲昵,扎西记得枣红马性情是暴躁的。曾经好几次,他都让枣红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几次。
枣红马带着一家三口,在扎西那里安顿了下来。
那天晚上,扎西醉了。他醉得很彻底。
直到太阳升到了半空中,扎西才从梦中醒来。
扎西被一声马的嘶鸣声惊醒了,那阵长长的马的嘶鸣声,带着悲伤、恐慌和决绝。
扎西赶忙起身,眼前的那一幕,把他惊呆了。
枣红马浑身湿淋淋的,如同水中捞出来一般。
它狂奔了一阵,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倒在了蒙古包前面的草地上。
那匹白马和小马,紧紧地依偎在了枣红马的身边。扎西看到,白马落泪了,泪水从白马的眼角淌了出来。
扎西埋藏了枣红马,他轻轻地抚摸着白马的头,将无限的爱恋传递着。
扎西的《爱》在一次全国摄影大赛中得了奖。画中,朝霞初升的早晨,三匹马尽情地在草原上撒欢的一幅全家福。
扎西被深深感动了。
他把白马和它的孩子,寄养在了草原的朋友家中。
悄悄离开了草原,临行着,他对白马说:委屈你几天,我还会回来。“
回来时,我将是三口之家,也很幸福。
然后,她坐上了车,回到了久违的家,来到了爱人和女儿的所在地,轻轻地扣响了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