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绝厨

莱州知府李密收到朝廷快件，三日后宰相王大人要来考察修建莱州大桥的事情。

　　李密刚从边关调到地方任职，除了知道这王大人极善溜须钻营，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外，一点不熟悉王大人的嗜好。幸亏有师爷指点，王大人除了贪财和好色外，最喜欢美食。他的绰号就叫“馋鬼”。

　　李密听后问师爷：“偌大莱州，谁可担此重任？”

　　“我看非水师傅不可。”师爷说。

　　水师傅住在城郊，50多岁。据说他的手艺是几代人的秘传。他年轻时就在莱州城最大的酒馆里当大厨，几年后因与掌柜的闹矛盾，遂辞去大厨一职。远走他乡。多年后，他又孤身一人回到了莱州，给宰相吃的菜肴必须是绝佳的，丝毫马虎不得。李密亲自去拜访水师傅。

　　水师傅在得知李密的来意后笑了。“请李大人放心，我定能让宰相大人满意。”

　　水师傅挽留李密在他这用过餐再走，他做两道拿手的家常菜请李密尝尝。

　　水师傅做的第一道菜是“玲珑鸡蛋”。退去鸡蛋硬壳，把只有薄薄一层软膜包裹的鸡蛋放在托盘内，在兑上几种彩色的汁，把鸡蛋在这些汁里滚上几滚，放在笼屉上蒸。三分钟后，鸡蛋出锅，从外观看，那简直就是个玲珑的大翡翠。吃第一口是葡萄味，第二口居然就是苹果味，第三口才是鸡蛋的鲜味。

　　水师傅做的第二道菜是“游龙过江”。把一张煎饼切成细丝，放入锅内的沸水内，然后调好味道，把一条活蹦乱跳的泥鳅鱼放入锅中，盖上锅盖。几分钟后，掀开锅盖，那些细条煎饼覆盖在锅底很像淡黄江水里的细沙，更神奇的是那条泥鳅居然还活着而且在水里自由的游来游去，真的很像一条龙。

　　李密尝了一口泥鳅鱼，肉质异常鲜美，香气扑鼻。这是怎么回事？

　　水师傅说，那是因为在鱼的嘴里灌了黄酒和蜂蜜。煎饼里又加了醋和冰糖。所以，纵然沸水猛煮，泥鳅鱼也能活上两个时辰。真是闻所未闻，李密拍手大笑，此等绝佳手艺，别说宰相来，就是万岁爷亲临，我也不怕了。

　　三天后，宰相大驾来临。安排好王大人，李密派师爷速去城郊请水师傅。

　　当天中午，在李密的率领下，莱州城里有名望的人都来了，他们恭敬地给王大人请安。王大人看着李密说：“李密，我这人不喜欢热闹的花架子，我听说你为我请了一个高手艺的大厨，不知他啥时露面呀？”

　　李密吩咐师爷，马上开席。

　　不到一刻钟，一道又一道精美的菜肴摆到了桌上。除了那日李密尝到的“玲珑鸡蛋”和“过江游龙”两道菜肴外，其他的菜名，李密就叫不上来了。王大人喜笑颜开，最先吃的就是“玲珑鸡蛋”和“过江游龙”。吃过后，乐得满脸开花，竖起大拇指连说：“好，好，真好！”

　　“李大人，把高厨请上来吧，我要重赏。”

　　李密传令下去，请水师傅上来。

　　“老师傅的手艺真是一绝呀，我要重赏。”

　　“多谢大人，我还有绝活未曾展示。”水师傅面无表情地说，“只是那绝活须当着大人的面才能完成。”说完，水师傅手捂着衣服口袋凑到了王大人面前，眼睛里闪现着杀气。

　　李密急忙上前按下水师傅的手：“今日，王大人已酒足饭饱，你那绝活留到明日再展示吧！”

　　晚上，李密把水师傅叫到自己府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绝活就是要王大人的命吧？”

　　水师傅看了李密一眼：“不错，我就是要他的命。为此，我隐居了多年。今日，若不是你阻拦，他的人头已经在我手里了。”

　　“水师傅，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此人身上带着万岁爷给莱州修桥的15万两白银。你若杀了他，莱州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因此而丧命。”

　　水师傅听完，脸色蜡黄。过了半晌，老泪纵横。

　　“李大人，你杀了我，把我的心献给宰相吃。你就是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日了。这些天，我一直服用祖传的毒药，此药无解药，服后十日人亡尸烂。”说完，水师傅猛地掏出口袋里的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李密抱着水师傅的尸体，悲痛不已。第二天，李密把水师傅的心献给了宰相。

　　“你这是？”王大人不解地看着李密。

　　李密气愤地说：“这狂徒试图刺杀大人不想被下官发现。据说人心是天下第一美味，所以杀其人，煮其心给大人享用。请大人品尝。”

　　王大人哈哈大笑：“言之有理，此等恶人的确该受到惩治。”说完，夹起盘子里的一块心，放进嘴里。王大人一边吃一边说：“这狂徒的心怎么是苦的，虽苦却异常好吃。”

　　李密佯装疑惑：“莫非大人早已识破他的身份。”王大人又吃了几口水师傅的心：“十年前，我率军队消灭叛党。听说他们有个高厨，能烹出人间第一美味，便乔装成送货商人尝过他的手艺。十年了，那美味记忆犹新。”

　　李密听后，慌忙跪倒：“请大人恕罪，下官失职，让叛臣混到了大人身边。”

　　“昨日，你阻拦他，我还误以为你们是同谋呢。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办法处置了他，好样的。”说完，宰相放声大笑。

　　几天后，王大人走了。又过了几天，王大人暴病身亡。皇宫里的御医为他诊脉居然没能解得那种毒。据说王大人死时，全身溃烂，臭不可闻。

　　李密跪在水师傅坟前大放悲声。原来，李密的父母亲十几年前也反抗过王大人的暴行，被王大人杀害致死。李密一直想为父母报仇。

　　李密哭过后，悲愤地说：“水师傅，你安息吧。15万两白银已经用在修桥的工程上了，等桥修好了，远近的百姓交通就方便了，受灾的百姓再不会因为拿不起车船钱而饿死在乞讨的路上了。”

　　一阵微风刮过，好像是水师傅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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