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我属鱼。
据说，从婴儿时候开始，只要把哭得惊天动地的我放进浴缸，家里马上就安静了。从小我就喜欢游泳，但五年前，我和一个男孩在游泳池里比赛，触壁时我使劲向前一窜，头重重地磕在了游泳池边。我昏迷了两天，从那以后，妈就不许我再去游泳。
两年前，妈妈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我对水愈发渴望，有事没事就泡在浴缸里。
现在，我就躺在浴缸里。
“哐啷！”门被爸使劲推开，他甩给我一张卡片，“这是游泳馆的年卡，这个暑假你每天都可以去。”
半小时以后，我被爸强行带到一个游泳池边。我忍不住滑下泳池，水立刻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一样紧紧抱住了我。游了一会儿，我隐约找回了之前的快乐。整个暑假我几乎每天都来。
这天下午，游泳池里来了一群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被一个显然是他们的教练中年男人带领着练习。
“喂，跟我们比一场怎么样？”两个男孩站在我面前。我倔强地点头。尽管我使出了全力，但我还是输了。
被他们叫做老刘的教练走过来，“我是青山区体育培训中心的教练。你划水的力度和频率都不错。如果愿意的话，以后你跟我们一起训练吧。”
我使劲儿点头，语无伦次地说：“我叫张青鱼。我愿意……”
“白痴，你真把自己当做一条鱼啊！”高点的男孩说。“你以为你是一条鱼啊！还不输给吴建和我文浩。”矮一点男孩说。
我们都训练得很刻苦。我和吴建的成绩经常交错着排在第一位。月底的水平测试我获得了蛙泳第一名。老刘刚宣布完结果，吴建突然倒下了，身体蜷缩成一团，嘴角流出许多白色的泡沫……
从那以后，吴建再也没有到集训队来过。医生说，吴建的病是癫痫。有这种病的人不能再剧烈运动。
距离比赛只剩下一个月了。老刘对我们的要求更加严格。
“张青鱼，给我再做20个转身练习。”老刘的竹竿在水里挑起一串水花，“我就不明白你转身的时候怎么总比别人慢一拍呢？”
我告诉老刘五年前我在游泳池经历过的那件事。老刘静静地听我说完，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原来你害怕转身的时候碰到头。那时你还小，技术掌握得不熟练。现在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小。记住，一个背着包袱的人在水里是无法游快的。”老刘说完就走开了。
比赛的前一天，文浩递给我一个运动手表，“这吴建让我给你的。他说要你带着他一起把第一名拿回来。”
我接过戴上说：“我们拿了第一名一起去看他。我还等他回来继续比呢。”
第二天，发令枪响了，我腾身跃入水中，像一条鱼一样奋力向前游去。
（作者：余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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