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挪威首都奥斯陆南边小镇霍腾两英里的海上,有一座阳光充足、绿树掩映的小岛。岛上120名“居民”从未离开过小岛。每天,他们或穿行于松林中的小路,或在布满鹅卵石的海滩上钓鱼、游泳,或打打网球、踢踢足球,累了就躺在日光浴床上休息一会儿,或去蒸汽浴室、放映室、乐队排练室和宽敞的图书馆放松一下。岛上的社区由许多配有家具和有线电视的单层小屋构成——这里是巴斯托岛,世界首座“生态监狱”。
轮渡“突突突”地靠近巴斯托岛,原始松林中,一座古老教堂的塔尖若隐若现。慢慢地,小屋、土路,甚至马和马车出现在眼前,一派挪威农村田园风光,完全颠覆了我对监狱根深蒂固的认识。
我们登上一辆马车,车夫一抖缰绳,马车驶离码头,沿着蜿蜒的道路向教堂出发。我此次监狱之行的导游、监狱看守西格德•弗里德里克说:“在这里工作比在传统监狱当看守更有成就感,因为在巴斯托岛,不但犯人有更多自由和责任感,看守照样有。”他还告诉我,北欧国家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欧洲罪犯在刑满释放后的重新犯罪率平均为70%~75%。在丹麦、瑞典和芬兰,平均为30%,挪威是20%,而在巴斯托岛仅为16%。
我们的马车在一座白色行政楼外缓缓停下,进入其中,发现就食物和房间装饰而言,行政楼里的食堂足以媲美伦敦任何一家高级餐馆。监狱长阿恩•尼尔森热心地向我介绍监狱的一切:“我们努力为犯人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希望借此有效帮助犯人改造,从而降低他们重新犯罪的几率。”
由于挪威没有死刑和终身监禁,最长的刑期仅21年,因此挪威社会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即不管犯人犯了多大的罪,终有一天他们会获释,回归社会。“所以,巴斯托岛采取了一种和传统监狱截然相反的管理方法。在传统监狱里,犯人们像动物般被锁起来,毫无自由可言。但在巴斯托岛,犯人们不仅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还拥有舒适的生活环境。”尼尔森说,“这是一块可以治愈心灵创伤的地方,犯人们拥有自尊,进而也尊重别人。”
据尼尔森介绍,巴斯托岛是一座能自给自足的“生态监狱”,这里没有牢房、栅栏、枪、警棍和监控录像,但是,“要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些重刑犯,让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刀、斧甚至电锯,心中多少会有些紧张。”
午饭时间到了,我们下楼进餐,伙食相当丰盛——意大利奶香鸡肉烩饭(鸡肉来自巴斯托岛自养的鸡)、冷肉和奶酪,还有各种各样的凉拌菜。所有食物均由在厨房工作的囚犯烹制并端上,然后他们就和监狱看守、行政人员甚至监狱长一起,坐在食堂里进餐。
吃完饭,我们再次坐上马车,去参观岛上两栋有18个卧室的房屋,据介绍,新来的犯人都得在那里进行为期一周的生活训练,学习如何做饭、打扫房间等。
房屋外面,52号犯人、曾为社会学研究员的比约恩•安德森正在抽烟休息。安德森之前在一所封闭监狱里呆了三年,前几天刚来巴斯托岛。“我和一个很好的女人结婚20年了,我们生了五个孩子。但2008年,她却突然坚决要和我离婚。我一时冲动,打了她。好在她并无大碍,不过我却因企图谋杀被判有罪。”安德森轻声说着,“这座监狱很好,因为在这里可以用电脑上网,这样我就能继续完成被捕之前的社会学论文了。”
安德森说,从周一到周五,犯人们要按时起床、吃早饭,并为自己准备一份盒装午餐,8:30开始工作,下午2:30工作结束。2:45吃午餐。然后犯人们就自由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过最迟到晚上十一点,他们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远处传来刺耳的电锯声音,原来是六名林业工人(也是犯人)正忙着伐木,伐好的木头将销往挪威大陆。导游弗里德里克解释说,犯人一般会根据入狱前所学或想学的技术来选择在岛上的工作,这些工作有养牲畜、种庄稼、摆渡、捕鱼、手工制作、机械修理等。平均每名犯人每天可得到57克朗(约合68元人民币)的报酬。
28岁的卡车司机彼得因从荷兰走私了150千克麻药至挪威,被判了六年监禁。此刻,作为巴斯托岛拖拉机驾驶员的彼得正在休息。他说:“要是在封闭式监狱里,我每天会有23小时被关起来,但在这里,我过得很开心,出狱后我会好好对待别人。”
巴斯托岛上有120名犯人和70名管理人员,是挪威安全等级最低的监狱。监狱长尼尔森表示,他的目标是为犯人创造工作,并帮助他们找到未来生活的目标。“监狱可自给自足,而且尽可能做到环保,比如用太阳能电池板发电,用马代替汽车。这也意味着犯人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以尽情接触大自然。我们也试图通过这些让犯人们明白,他们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如果损害了自然和同胞,就会遭到惩罚。”
尼尔森还补充说,他们的环保做法还有一个重大优点,就是不需要太多人员编制,这也让巴斯托岛成为挪威开销最少的监狱。
西格德还带我参观了监狱的家属接待区,这里有护士、牧师、牙医和理疗医师的办公室,甚至有托儿所。犯人每周可至少与家属会面一次,每次三个小时。此外,犯人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呆上一整天,但妻子或女友不得陪同。
不过,看似管理宽松的巴斯托岛也有重要禁令:不得暴力相向,不得酗酒,不得吸毒。违反其中任何一条的犯人,将先被关在岛上一间仅有水井宽的狭小单人牢房中,然后移送至一座封闭式监狱。弗里德里克告诉我,上一个获此“待遇”的犯人是在一年前,他被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酗酒。
晚上22:03,我乘轮渡返航,轮渡甲板上站着下班回家的尼尔森,他说:“不要误会,对于那些违反禁令的罪犯,高安全等级的封闭式监狱还是需要的。”
(摘编自《海外文摘》)
编辑陈陟 czmochou@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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