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人称谦哥,相声段子里“逆来顺受”的配角,现实生活中也大智若愚,脾气随和,但一讲到玩儿,却永远架子不倒,哪哪都带着一股“爷”的范儿。他在北京郊区有面积达60亩的动物园,花鸟鱼虫马牛羊千计,逗鸟、遛狗、放羊、喂马……发扬了老北京式的各种“玩儿”范。2013年10月,他更是玩心大发,将多年来的玩儿心得收集成《玩儿》一书。于谦玩得如此独乐乐外带众乐乐,以致郭德纲也艳羡不已:“我们俩是鲜明的反差,他活得太值了!”44岁的于谦玩着长大,肯定会玩着变老。
玩着说相声,
你听寂寞也在唱歌
在普通人眼中,遛狗逗鸟才算是玩,但对于谦来说,说相声也是玩,而他学相声,也是出于“玩”。
于谦的父母都是油田干部,常年跟着石油开采队跑,没法照顾他,所以,于谦出生才四天就被送到北京白塔寺的姥姥家。跟着姥姥和五个姨长大的他,从小备受宠爱。上小学一年级时,于谦喜欢鸽子,姥姥便腾了半间厨房给他当鸽舍;上小学二年级时,父母出差来北京看他,阳台上挂了二十多个鸟笼子。父母不好意思说老人太宠孩子,就把于谦摁着骂了一通。
在“玩儿”这条道上,小于谦一路绿灯:占了“天时”——有大把时间;也有“地利”——住大杂院,出门就是官园鸟市;兼备“人和”——院里同龄孩子多,一起钓鱼养鸟捉蛐蛐,一起和泥巴玩弹球,一起扇元宝滚铁轮抽陀螺——他从没缺过玩伴。
从小抱着收音机听相声的于谦,12岁那年在报纸上看到北京曲艺团招生的消息后,果断报考,只因为“觉得好玩”。没想到,跟师傅学相声,又让他和动物结下了解不开的缘分。原来,那时的学员都要为师傅干杂活:洗衣服、买菜、做饭,而于谦分到的活儿是照顾师傅的宠物——一只鹩哥和一只百灵。他天天按时给它们喂食、洗澡,还到树上抓虫子给这两只鸟儿加餐。有一次,于谦因为说错了词而被师傅责罚,正想掉眼泪呢,只听一个腔调古怪的声音响起:“加油!加油!”于谦悄悄地斜眼看过去,竟是他一直照顾着的鹩哥,这可让于谦颇为感动……
于谦闷头学了几个月,师傅却对他并不看好,一度还找于谦父母谈话,打算劝退他。觉得“谦儿是块料”的大师兄不依了,把于谦喊到屋里,举着练功板带,盯着他背相声段子,错了就抽。第二年,于谦开窍了,逗哏捧哏都不在话下。师傅让他选以后干哪个角色,于谦想了想,选了捧哏。在相声里,逗哏负责装包袱,于情理之中埋笑料;捧哏负责抖包袱,意料之外一句话,引爆满堂笑声。但说来说去,捧哏是绝对的配角。师傅让他再想想,于谦答:“抖的那一下最是销魂,好玩呐!”
从曲艺团毕业后,于谦每月能挣千把块,团里工作也闲,他自然是满地海玩。最初,他整天骑辆自行车往鸟市跑,车把上拴水葫芦,大梁上挂鸟笼子,兜里揣鸟食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鸟贩子。生鸟在他手里,不出两周,就能吃飞食、叫大远(人伸掌鸟飞来,人握拳鸟回杠)、叼彩旗。后来,他和朋友组了个吃喝玩乐小分队。春天,水面一解冻就去钓鱼,玩到十月底,进山逮鸟,带着帐篷,户外扎营,一住就是半个多月。他们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吃到哪儿,那叫一个纵情肆意。
可热爱相声的于谦万万没有想到,在小品、摇滚、霹雳舞的冲击下,相声大势已去。北京曲艺团经济状况每况愈下,最初他还能走走穴,后来一听是相声,观众根本不让演员张嘴,只剩下起哄的尖叫了。可于谦喜欢相声啊,干脆自个儿痛痛快快玩儿起来。没事儿的时候,于谦就会和学相声的朋友在家里弄点饭啊菜啊的一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把剩菜剩饭收拾收拾,然后支上吃饭的小方桌,让人拿着摄像机,两人就在镜头前说讲起来。时间一长,他们攒了一大堆刻录的相声光盘。
“现在想起来挺心酸似的,可那时候真不伤心,反正没啥指望了,干脆就彻底不想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只是玩儿了,没了功利主义,反而玩得特别痛快。”多年后回想起来,于谦咂摸着嘴,还乐。
玩出动物园,
做个快乐的“农场主”
2000年,由于相声行业的萧条,不少相声演员纷纷离开,另寻他路。北京曲艺团为了维持业务,借来“草根”相声演员郭德纲,与于谦组成临时搭档。于是,两人开始了一段艰苦的巡演之路:每天起早贪黑在北京六环外的农村巡演,院坝做剧场,两辆拖拉机倒着开,两车斗一对上,就是他们的舞台。游走于偏远京郊,顶风曝日艰苦表演,于谦倒也自得其乐,还自嘲地给自己封了个“官”——“郊县大王”。
后来,北京曲艺团难以维持生计最终关闭,于谦被调入中铁文工团,而郭德纲创办“北京相声大会”(德云社前身)。初创的“北京相声大会”入不敷出,步履维艰,为了招揽人气,郭德纲邀请于谦前往看看、玩玩,于谦二话没说,欣然应邀,常常与郭德纲合作表演。这份情谊让郭德纲分外感念,事后他常戏言感谢:“谦哥是大福大贵的体制内演员,却跟着流落潦倒民间的我‘私奔’,且坚持多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于谦嘿嘿一笑:“玩儿也需要敬业精神啊,你那台上台下融洽的气氛,好玩,过瘾!”
2004年,随着二人的合作愈加默契,于谦正式加入德云社,与郭德纲组成固定搭档。然后,德云社走红,郭德纲、于谦被誉为相声界的“黄金搭档”。“走红”了的于谦玩得更“嗨”了,他和郭德纲说相声,百分之七十都是现挂(临场发挥),两人也没有所谓的排练,开演前半小时简单串串就上台了。有次,郭德纲说,女友把他从睡梦中推醒。于谦回:“她推的是你吗?”台下爆笑。郭德纲假意凶他:“咱后台对词儿有这个吗?!”“嚯,你多按词儿说呀?”一句激起轰笑声一片。
2006年后,德云社如日中天。于谦终于能喘口气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爷要狠狠地玩儿!”因为,他最渴望的生活状态就是“哥几个凑一起,喝茶聊天,放鸽钓鱼”。于是,当他从养家糊口的忧患中解脱时,他马上想做一件事:建个院子,养上花鸟鱼虫,给自己一个可以携妻带子、呼朋唤友来玩儿的地方。
当年年底,于谦在北京市大兴区租了个三亩多地的小院,盖新房,搭狗舍,种树,弄葡萄架,找工人看院子……为了方便朋友们串门子,他又弄了一排客房,专供喝酒聊天饮茶吃饭。日子是越过越惬意,动物也是越买越多,光马就是17匹。朋友们也乐呵着玩,调侃他:“你这是要弄‘北京第二动物园’呐?”
但“北京第二动物园”还没成型,问题纷至沓来。先是地方慢慢不够用了,接着传来拆迁的消息。于谦不乐意搬,相关部门直接在院子上弄了个棚子,让动物都见不着阳光。于谦无奈,一咬牙一跺脚:搬家!匆忙之中,倒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于谦一高兴一冲动,当即签下了30年的租期,然后兴冲冲写上几个大字——“天精地华宠乐园”。事后,朋友们一回味,全蒙了:“60亩啊,你得养多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