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能让当初母亲出走的悲剧再次上演,决不能让父亲毁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家。”面对父亲日复一日的暴戾,面对继母一次又一次的眼泪与叹息,年仅15岁的她开始寻找对策,并最终在一群网友的“协助”下,找到了“最佳计划”:状告亲生父亲强奸自己,把这个“家庭恶源”送进监牢,以换取家庭的宁静。
“我没见过亲生妈妈,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看到的和脑子里能记住的,全都是他不断殴打继母的场景。我恨他……”在郑州西郊一家小餐馆里,面对记者的采访,徐芸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妈妈走了,继母带着笑容进门了
徐芸今年16岁,半年前从老家许昌来到这里打工。她口中的“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徐同辉。徐同辉出生在许昌市城郊一个农民家庭。初中毕业后,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开始在社会上游荡,并逐渐发展到靠偷窃维持生计。18岁那年,徐同辉因强奸罪,数罪并罚,被判入狱12年。
1991年,已经30岁的徐同辉重获自由。在几位亲友的撮合下,他和一位姑娘组成了家庭,3年后女儿徐芸出生了。
平心而论,女儿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徐同辉表现得相当称职:家里家外的操持,往返于县城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可他的努力却换不来外人的理解,甚至于起早贪黑到县城做生意,也会被人们私下议论为“大概又出去捡钱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加上出狱后以前的狐朋狗友不断登门“游说”,使得徐同辉对12年牢狱反省来的“痛改前非”产生了怀疑。
“看不起我?好,那就走着瞧!”就这样,从最初的喝酒、赌博,到与人拳脚相对,徐同辉开始以破罐破摔的心态来应对人们的“另眼相待”。凶了、狠了,人们更加躲着他,自觉找到了尊严的徐同辉得意了。到后来,不仅在外面不可一世,回到家里,稍有不顺,就把妻子当成了暴力对象,举手就打、抬腿便踢。
1个月、2个月、3个月……在徐同辉的这种心态下,妻子的遭遇就可想而之了——从最初的偶尔鼻青脸肿,到每天多次被拳打脚踢……一天晚上,在又一次被徐同辉暴打之后,忍无可忍的妻子丢下了刚刚6个月大的女儿,逃出家门,从此再无音讯。
妻子的离去让徐同辉懊恼了许久,但他依然我行我素。不同的是,在外面可以随意对别人斥责甚至打骂,回到家却只有一个年幼的女儿,有火气时,最多也只是对小芸大吼大叫几句。而这样的场景,也奠定了小芸脑海中父亲的最初记忆。
1996年春节过后,为了维持生计,没有一技之长的徐同辉只好去县城一家粮食加工厂当搬运工。打工期间,生活的困顿逼迫得徐同辉只能埋头苦干,以多赚点辛苦钱,所以他很少说话。可没想到机缘使然,这样的表现竟博得了同厂一位姑娘的好感。在这位名叫周红玉的姑娘看来,这是踏实、能干、朴实的象征,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一来二去,两人熟识了,感情也逐渐升温。
1年后,周红玉与徐同辉举办了婚礼。婚礼上,微笑着穿梭在亲朋好友间敬酒的是三个人——徐同辉、周红玉以及被周红玉抱在胸前的不停喊着“妈妈、妈妈”的徐芸。
采访中,说到此处徐芸眼圈红了: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妈妈的笑容。那时不停的叫“妈妈、妈妈”,或许是这个孩子为再也不用每天单独面对父亲凶神恶煞般的表情而兴奋吧!
幸福戛然而止恶魔般的父亲回来了
继母进门了,母爱回来了,小芸说不出的开心。
周红玉嫁给徐同辉后,对徐芸视如己出:吃饭时喂着、出门时抱着、睡觉时搂着、玩耍时护着……短短一个月,徐芸就已经和周红玉亲热得像一对真正的母女,甚至于对妈妈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原本木讷、沉默的小芸,话多了、笑声也多了。
可有一件事却让周红玉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小芸对丈夫的称呼。从进门的那一天开始,周红玉就发现,只要有丈夫在场,任凭她怎么努力,小芸都不会发出一丝笑意,而孩子对丈夫的称呼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喂!
“怎么会这样?”周红玉问徐同辉。“唉,算了!”徐同辉含含糊糊地应付了过去。
婚后,由于家里需要有人照料,周红玉也就不再去打工,赚钱养家的重任落到了徐同辉一个人的肩上。日子很快紧张了起来。徐同辉坐不住了:实在不行就重操旧业吧!
瞒着家人,徐同辉悄悄选好了盗窃地点,一连几天昼伏夜出,均轻松得手。
向来平静的城关镇,接连发生了多起手法类似的入室盗窃案,这一反常的现象立即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经过多日蹲点守候,警方将正在行窃的徐同辉当场抓获。于是,徐同辉因盗窃罪再次被判入狱8年。
徐同辉入狱后,善良的周红玉如此劝慰自己:或许丈夫是因为无力改变家境的贫穷才不得已而为之。相比于周红玉的善良,父亲的再次入狱对年幼的徐芸来说,无疑却是一件好事——终于不用再看到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了。
“我为什么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爸爸那样让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采访中,徐芸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
在徐芸幼小的心灵里,父亲成了一个耻辱的标记。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小芸又逐渐知道了更多关于以前的事情,比如她的亲妈妈的故事。
其实对于亲妈妈,无论外面怎么说,徐芸也不可能有什么记忆和感情。可她在听到这样的故事后,却有了新的忧虑:说过不偷东西的爸爸又因为偷窃被抓了,出来后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把现在的这个妈妈也打走?
于是,在徐同辉入狱的第4年,徐芸问了周红玉这样一句话:妈妈,小朋友们说,我以前的那个妈妈就是他打走的。他要是出来后打你,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周红玉搂住小芸,笑了:孩子,不会的,爸爸不会打妈妈的,妈妈更不会离开你。
可事情的发展却被小芸猜中了。2005年,获得1年减刑的徐同辉提前出狱了,而周红玉和女儿的苦日子也开始了。
第一次入狱12年,第二次入狱7年,刚过不惑之年竟然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监狱里度过的,这样的经历让再次踏进家门的徐同辉对亲情已经十分麻木。面对泪眼相对的妻子,他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这7年来,妻子是怎样以女人柔弱的双肩挑起这个家庭重担的、怎样面对生活艰难的;面对女儿的冷漠,他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这7年来,那个已经长大了、长高了的女儿心里的恨意是如何在一点点积聚。
他只知道一件事:监狱里的生活太苦了,应该好好招待一下自己的胃。
那一晚,周红玉欢天喜地的张罗着饭菜,想好好为丈夫的重生庆祝一番。可她没想到,来来回回的忙碌,最终却被丈夫指责“舍不得做好吃的、舍不得买好酒”。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的事情,等来的却是丈夫如此呵斥,周红玉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见状,徐同辉更加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刚出来就哭哭啼啼,还想让我进去住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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