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与野兽,女驯兽师的家庭故事

　　周末,上海马戏城的舞台上,《欢乐马戏》正在上演着。凶猛狰狞的百兽之王在一个弱女子的指挥下踩球、滚环、跳火圈,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观众的掌声雷动,为的不仅仅是这个舞台上的明星——三只白虎与两头非洲狮,更是为了驯兽员而欢呼。很多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有任何的闪失。即使是受过驯练的师虎,终究还存着动物的本性,任何的万一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更何况面对这些猛兽的,还是一个娇小的弱女子。美女与野兽在童话故事里上演的是浪漫的故事,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一幕幕惊险。无论是在体形、力量、动作的迅速度等任何一方面,两者都是完全悬殊的对立……

　　

　　道道疤痕是掌声背后的代价

　　

　　舞台上这个娇弱、秀美的女子就是上海《欢乐马戏》驯狮虎的主角——李靓。36岁的李靓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是马戏团里出了名的美女。平日里的李靓,长发披肩,说话轻声细语,俨然一个娇滴滴的上海女子,不认识她的人很难将她跟“虎女郎”划上等号。

　　马戏团里,不仅仅只有李靓一个女性,驯狗和驯海狮的驯兽员也都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女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上海人吃不了苦,尤其是上海女人,总是温婉的、很嗲的,怎么也不会把她们跟驯兽联想到一块儿。每个周六、周日在上海马戏城上演的《欢乐马戏》已经有10个年头了,在马戏表演带给无数人欢乐的同时,有多少人想过这欢乐背后,驯兽员们付出的是什么。

　　漂亮的李靓一伸出双手,却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她的手背上一道道明显的疤痕。这双手跟这张脸是如此的不协调。问李靓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她轻描淡写地说,驯老虎没有不受伤的。老虎的爪子异常的锋利,动作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迅猛,即使它没有想要攻击你,但因为体型庞大,一个迅速的小动作就有可能把你弄伤。只要被老虎的爪子轻轻一划,就是一条血口子,这在驯练和演出中很难百分百地避免,这算是平常的小伤。李靓的手指关节处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就是在驯练时被老虎的爪子弄伤的,缝了整整十针。为了便于伤口的愈合,缝针的时候医生没有为李靓打麻药。问她疼不疼,似乎是显得很多余的问题,血肉之躯谁会不疼呢?

　　不但驯狮虎会受伤,驯狗、驯海狮、驯熊猫……可以说当驯兽员就没有不受伤的。狗在人们观念中是最容易被驯服的动物,驯狗应该是不会受伤了。可是团里驯狗的苏洁雪,伸出双手,手背上也是道道明显的疤痕,这是她当驯兽员30年来刻下的印记。每个驯兽员的手上、身上,多多少少总有几道疤痕。

　　兽员们几乎每天要跟这些动物朝夕相处。用驯兽员们的话说,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与动物们的亲密接触中,不被它们伤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驯兽员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李靓的一个师傅——戴跃华是有着30年经验的驯虎师,也曾经在看护一只生病的老虎时,手掌被老虎尖利的牙齿咬穿。

　　受伤、疼痛,这些似乎成了驯兽员必定要经受的考验,对此,他们只能说习惯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考验不仅于此,如果在演出中,即使受伤了,只要伤势不严重,他们也要忍着,不能立刻就医,一切要等到演出结束后,最后还要留给观众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靓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就是在一次演出中被老虎的爪子划了一下。因为老虎的爪子非常锋利,伤口的血不会立刻流出来,再者有衣服挡着,李靓当时也不知道伤口有多严重,她忍着疼痛感完成了演出。结果这道伤口缝了十五针,留下的疤痕将一辈子清晰可见。

　　一次次受伤,这些驯兽员难道不怕吗?说不怕那是假的。每次当听说哪里的老虎咬死人了,团里的领导就会开大会,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同时也安抚大家,马戏团里的老虎毕竟是受过驯练的,不同于动物园里一般的老虎。虽然驯兽员们也知道,马戏团里不太可能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故,但是潜意识里的害怕是避免不了的。很多驯兽员都曾经做过被动物伤害的噩梦,但是醒来后,他们还是要打起精神,保持十二万分的警觉度,面对他们的工作。

　　

　　如何走上驯兽员的道路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上海马戏城门口的花坛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她的身边躺着一只斑点狗。路过的人或许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在放家里的宠物狗,只是这种狗的品种很少见,难免让人多看几眼。仔细一看,这个中年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欢乐马戏》里专门驯狗的苏洁雪。舞台下的苏苏洁雪不施粉黛,穿着朴素。48岁的她虽已不再年轻,从她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个美女。她不时抚摸着躺在身边的斑点狗。路过的熟人跟她打招呼,问她在做什么。她说:“这只狗狗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不太好,趁今天太阳好,让它多晒晒太阳。”说着,她向对自己孩子一样心疼地又抚摸了一下狗狗。

　　谁能想象30年前,苏洁雪刚刚走进马戏团的时候,碰到一群狗被放出笼子到空地上吃食,她就跳上空地上的桌子,不敢下来。这么怕狗的她怎么会当驯狗员呢?苏洁雪10岁的时候就被杂技团的老师选进了团。那时能被选进杂技团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因为当时杂技团是事业单位,学校包吃包住,将来工作不愁。当时的父母觉得学杂技对孩子而言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而且杂技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考虑到舞台形象,杂技团对于学生的外貌、身材有很高的要求。苏洁雪当初学的是手技,毕业工作后不久,领导分配她去马戏团当驯狗员。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对于领导的安排,苏洁雪没想过有任何的异议,而且领导说的也有道理,当驯兽员的职业生命要比杂技演员更长久。杂技演员到了一定年纪、体力跟不上就很难表演了,但是驯兽员讲的是经验,只要身体允许可以表演几十年。苏洁雪真的一干就是30年。如今,马戏团里20多条狗都是她的孩子,她清楚地知道每条狗的脾气、习性、身体情况。

　　同样的,现在驯海狮的张秀红也是从杂技演员转行当了驯兽员。她跟苏洁雪是同辈,年纪也相仿。身高170公分的张秀红,至今体型窈窕,打扮时髦,加上漂亮的五官,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舞蹈演员。或许是上天注定。当年,不满10岁的她同时考了杂技团和上海舞蹈学校,杂技团的入取通知书先到了,等她到杂技团报到后,舞蹈学校的入取通知也到了。当时的两个选择对她来说都不错,但因为已经到杂技团报到了,她也就听天由命地接受了。她也是在当了多年的杂技演员之后,在领导的安排下成了驯兽员。因为她的舞台形象好,领导让她挑起重担,成了“狮女郎”。当年,她驯的可不是海狮,而是真正的猛兽狮子,她的一段“与狮共舞”可称一绝。最近几年,她才改驯海狮的。

　　现在的驯兽员大部分也是从杂技演员转行过来的。一来杂技演员学过舞台表演的基本功,在舞台上能有优美的动作,二来转行当驯兽员可以延续他们的舞台生命。不然有些人可能年纪轻轻就失去上台表演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