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仔偷钱救父失款寡母跳楼自杀
2001年6月底的一天上午,辽宁省法库县26岁的农民邵世祥满脸痛苦地走在沈阳的大街上。此时,他的父亲邵万年就躺在沈阳军区总医院骨科病房里。父亲干活摔断了腿,医院要7000元押金才肯做手术。可是,贫困潦倒的邵世祥已身无分文。母亲病逝不到一年,给母亲治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欠下近3万元的外债。邵世祥去沈阳干木工,父亲在家种地,父子俩拼死拼活地干活,才还上1万元。现在父亲又摔伤,旧债未还,再也借不到钱了。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等死呀。可有什么法子呢?难道能去偷去抢吗?想到这儿他打了一个激灵,就是去偷去抢,也要救父亲的命。邵世祥拿定主意后,突然想起了前一天干活的那家,女主人找电线时抽屉里有一叠钱。
邵世祥顾不了许多了,救父亲要紧。他找到了记忆中的那栋普通的居民楼,用工具打开了门锁。真幸运,那叠钱还在抽屉里。拿着钱,他飞一样赶到医院,给父亲交了押金,还多出3000元。
父亲的命保住了,老实厚道的邵世祥承受着良心的煎熬,忐忑不安的他连续两天睡不着觉,总梦见那个女人哭着喊着追着他要钱。第三天早晨,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栋居民楼下。不好,那家人在出殡,黑镜框里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偷钱的那家女主人。邵世祥被吓坏了,几乎瘫坐在地。他强挺着,装作好奇地询问。原来,那家女人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十多年了,早已下岗的女人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这个女人靠打工的收入供女儿读书,女儿袁丽考取了辽宁大学。得给女儿交5000元学费,她拿出了全部积蓄,准备第二天去交钱,并给女儿准备了5000元生活费。可是没想到,10000元钱被偷了。眼看辛苦挣的钱全都不翼而飞,再也无处借钱的女人,绝望地从6楼跳了下去……
邵世祥惊骇不已,过了许久,他踉跄着跑开了。“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他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自己,极度的惊惧自责让他陷入深深的痛悔中不能自拔。这时,他意识到:“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不能再杀一个人了。考上大学的那个姑娘,没有钱读书又死了母亲,她别出意外。”他见过那个姑娘,她手举母亲的照片走在送葬人群的前头,表情木然,嘴里一直在说:“没有钱就不上学,妈妈为什么要死,妈妈为什么扔下我……”
17岁的袁丽哀伤而无助,痛失相依为命的母亲,她痛不欲生。此时,邵世祥怀里剩下的3000元钱像火炭一样灸烤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要把他吞没。他知道如果毁了母亲再毁了女儿,他即使活着也会生不如死。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3000元钱装进了信封,写下了几句话,花5块钱找一个农民工替他送给了袁丽。他躲在一旁看着农民工把钱交到了袁丽手上。
袁丽边看信边哭。信上写着:“袁丽,我是个有点钱的小老板,知道了你的不幸遭遇,先给你送来3000元,半个月内一定再送来6000元,保证让你能读书和正常生活。我将供你读完大学。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与你见面,你也不要找我。我只想帮助你这个可怜的姑娘……”
读着信又看到钱,袁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同学们告诫她:“小心,别是骗子。”她也很害怕,不想留下这笔陌生人送来的钱。可是,她想送走都没有办法,因为不知道送给谁。
此时,邵世祥安顿好父亲后,急忙赶回家,他要卖掉房子。3年前,母亲还未病时,父母就给他盖好了结婚用的三间新房。本来要结婚了,母亲突病,花光了本来想结婚的钱,又负了债,处了1年多的对象因此跑掉了。现在,为了补偿“杀人”罪过,他要卖掉自己的新房,供袁丽读书。因为急用钱,三间新房,只卖了3万多元。还上母亲患病的欠债,给父亲留下1万元钱,邵世祥拿着6000元赶回了沈阳。又像上次那样把钱送到了袁丽手里。他在信里写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是真心想帮助你的人……”
手捧这么大的一笔钱,袁丽有说不出的温暖与感动。她终于有了读大学的钱了。
2001年8月底,父亲出院了,邵世祥如实相告。老实本份的邵永刚被吓坏了:“儿呀,你害了一条人命,死后要下地狱的。”邵世祥说:“我不害怕下地狱,做了坏事下地狱罪有应得。我只是不想看着那个姑娘受苦,她的妈妈是我害死的,我要供她读大学……爸爸,我不能给你尽孝了,卖了你给我盖的房子,我得拼命挣钱偿还这笔‘杀人’债呀。”
父子俩抱头痛哭。此后,邵世祥用他的全部生命能量挣钱供袁丽上学。
供孤女读书偿债拼死拼活打工挣钱
2001年8月底,邵世祥在沈阳南湖的零工市场找活干,不管多苦的活儿,他都愿意干。他以前只干木工活儿,因为木工活是技术活,不太累。可这时,没有木工活,力工活他也干,背水泥扛沙子,抡大锤砸墙。只要能赚到钱他就不辞辛劳地干啊干。父亲摔断腿后干不了重活,他既要赡养父亲又要供袁丽念书,他得拼命挣钱。
为了省钱,邵世祥没在市内租房子住,而是在郊区租了间平房。本来每天工作就很辛苦,还得往返骑车30多公里,疲劳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一天早晨,吃了剩饭剩菜的邵世祥白天就拉肚子了。他又舍不得去医院花钱看病,还背了一天的沙子,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傍晚,他骑车回郊区的出租房。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起了飘泼大雨,这时的沈阳,天气已经很凉了,他浑身湿透,回到出租屋,就发起高烧病倒了。第二天早晨,当房主发现他时,他烧得头都烫手。送到医院时他已昏迷不醒,他患了急性肺炎。可只住了3天,他就出院了,他没有这笔治病的钱。他去药房买点口服抗生素,又去零工市场找活干了。
开学了,邵世祥远远地目送袁丽走进辽宁大学的校门后,他转身跑进干活的工地,他还得拼命挣钱。他问明白了一个大学生一年的费用,学费5000元,生活费得12000以上,加起来就是17000元。姑娘还得买几件新衣服吧,同学间还有些交际活动吧。这样一算,可是不少呀。他干一个月活,也就挣1200多元,冬天还很难找到活儿。他只能加班加点了。
一天,邵世祥不放心袁丽,又偷偷地跑到辽宁大学,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袁丽在校园里兼当清洁工。邵世祥又一次写信,非常严厉地批评她,不许她再打工挣钱,不许她影响学业。
袁丽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不舍得花连面都不露的好心人的钱,她要靠打工挣钱供自己读大学。对好心人的信,她无法向他说明,因为不知如何找到他。她明白,好心人还会来校园的,就在留言板上写了一封信:“好心人,我不知道你是谁,再也不会接受你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