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扬起来，是那首《children》，听着仿佛走进奇迹的花园，满目满眼都是喜悦。这是一件自制的手工艺品，盒子背面雕刻着一个单词：Sorry。
1
四月的天空填满水蓝色，小贞光着脚，在细碎的鹅卵石上踩来踩去。听见有人喊她，说有她的包裹，就提着鞋子去了传达室。是个大包裹，里面只有一只褐色小盒子，看起来这是一份礼物。肖存？认识的朋友和同学当中，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小名、绰号都没有。盒子里是什么？小贞很想知道，于是屏住呼吸，打开了盒子。
音乐扬起来，是那首《children》，听着仿佛走进奇迹的花园，满目满眼都是喜悦。这是一件自制的手工艺品，盒子背面雕刻着一个单词：Sorry。
对不起？小贞茫然了。哪年哪月哪一天，这个叫肖存的人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怎么全然没有印象？寄错了，一定是的。这个想法让小贞有点不安。如果真正需要收到歉意的人，因此不原谅肖存，可怎么办？
只有把音乐盒原封不动寄回去了。虽然，小贞很喜欢它。
第二天，学校郊游，小贞把邮寄的事忘记了。直到那个穿蓝色线衫的男孩守在学校门口，问小贞可否收到礼物和道歉，小贞才想起来。这已经是四天后了。
2
“你是谁？”小贞问。
“我是肖存呀！”男孩的眼睛清澈，有一点忧伤，怎么看也不像是大脑有问题。小贞笑了。看来那个礼物不过是他的小花招。
小贞问：“那么，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自称肖存的男孩回答：“恋爱关系。”
小贞就笑，“就是呢，你以前呀，就喜欢跟我一起光着脚板踩学校那条鹅卵石小路了。我们现在再去吧。”
肖存说：“好。”
鹅卵石小路蜿蜒曲折，小贞脱了袜子走上去，男孩在后面跟着，咬牙切齿的。没有走惯的人，脚板会很难受。小贞是故意逗他。
小贞坐下来歇息，肖存已经满头大汗。有人这样卖力追求，值得高兴。况且，这个男孩有点好看。等他汗水被晚风吹干，小贞才开口问：“你家不是在N城吗？为什么会来这里？又怎么找到我的？”肖存回答：“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知道。”
好吧，既然你喜欢装蒜，那么我也懒得揭穿，小贞心想。肖存继续说：“我停课一年，要准备一个国际机器人比赛，所以有大把时间呢！”
难怪，会做出那么小巧的音乐盒，原来是理工科的高才生。
“你现在住哪里？”小贞回头问。
“我住在我姑姑家，好了，我也该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
小贞点头，摆手再见。20岁的生日过去，带来了她期盼的爱情。
3
第二天，肖存背着一个蓝色背包，很脏。小贞说：“这么脏，还不洗洗。”肖存笑嘻嘻地说：“我最怕洗东西了，你帮我洗好不好？”
她回答：“好啊，可是，你得请我去吃越南菜，我知道附近新开那家味道很正。”
“没问题！”肖存痛快地答应。东西真的很好吃，出门时，小贞打了一个小小的嗝，这让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肖存全神贯注看着她的脸，说：“真可爱。”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又重复了一遍，“真可爱。”小贞觉得，这是个值得交往的男孩，因为他只看得到她的好。
晚上看电影，男主角对他心爱的人说：“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小贞忍不住笑了：“好土的对白。”肖存却说：“还好吧，我不觉得土。”小贞不介意他的反驳，老派往往是好的。
4
晴朗的冬日，水族馆里，水草悠悠伸着懒腰，鱼群自在忽南忽北，两个人的影子手拉手映在玻璃上。肖存说，他要回家，下个星期再来。小贞点点头，没有出声。
小贞没有料到，这一个星期竟然比一年还漫长。手腕上的表，秒钟怎么也画不完圆圈。
第八天，小贞在黄昏的时候，等在站台上。
乘客上车，乘客下车，肖存终于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小贞就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愿意管了。
重返的肖存坐在小面馆里，大口大口吃着打卤面，很是饥饿和热爱的样子。“你怎么不吃呢，你以前最爱吃打卤面了。”他忽然抬头问道。
小贞愣了一下，笑笑不解释。
回去路上，肖存把小贞送上公交车。小贞却只坐了一站便下了，拦了出租车。很快，她追上了肖存，就这样慢慢地跟着，直到看见他走进了如家酒店。肖存不是住在姑姑家，他在说谎。
从天而至的礼物，不曾预知的相遇，一切太过于神秘。
第二天，肖存又来到学校。他坐在小贞身边，小贞只顾看着窗外。肖存推推她的肩膀，问：“怎么了？生气了呀？”小贞说：“我肚子很疼，不想走路，你背我回家吧。”
“好”，很干脆的答应。小贞伏在他背上，出了学校大门，沿着藤蔓垂落的人行道一直走。路悠长悠长，仿佛无法走尽。两人都默不作声。小贞伸手去捂肖存的眼睛，想打破这沉闷，却触到一片潮湿。
肖存哭了，他是什么时候哭了？她没有察觉到。
肖存停下来：“你喜欢我？”
“喜欢。”
“那你能够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小贞压抑着难过问。
“你能原谅就够了。”他说。
小贞让呼吸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字地说：“是的，我早已经原谅了你。”
5
肖存的步伐越发缓慢，他边走边说：“你姐姐走了以后，我就发现你变了，变得沉默了。”
小贞听着，只是听着。
肖存说：“你姐姐那时候和一个男生交往，后来他们分手，姐姐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再去学校。那年冬天特别冷，你回家，打开门，看见姐姐最后一眼，她已经割破了手腕。你昏倒了。”
“后来我去找你，你说，姐姐走后，一家人都变了。其实，变化最大的是你自己。你总是自责没能够及时发现。”
“你把自己封闭了一年，后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陪你到处去玩，渐渐你又恢复了笑容。我才放心。一年过去了，你按时上课下课，和从前一样爱漂亮，买许多可爱的小玩意儿，我们都以为你没有问题了。可是，你20岁的冬天，那天早上我去找你，你说你怕冷，不想出门。晚上我再去找你，你也在房间里……跟你姐姐去了同样的地方……”
肖存不再说话。小贞从他背上下来，握紧他的手。路灯下，肖存仰着头，仰得很高很高，小贞看见他的脸上有泪光闪烁。
“你喜欢我吗？”小贞问。
“喜欢。”
6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当你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你会无比难过，你会觉得，自己过得太幸福，就对不起离开的人，你甚至想要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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