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涧是我最喜欢的武夷山的景点之一。
时隔多年,故地重游,此处景色依旧。两旁壁立苍石,丹崖夹涧而立,抬头仰望,犬牙交错的崖石,岌岌欲坠,当中只留下一线空隙,到正午时才会透进一缕阳光。流挂在石壁上的一道道水痕,顷刻之间,又化成一滴滴岩溜,落入涧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十分悦耳动听。
一条潺潺的小溪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蜿蜒曲折,顺势从山上流下来,从我身旁缓缓地向前流去,犹如一位身着素服、身材修长的窈窕淑女,汩汩地舔着崖壁,羞羞涩涩地侧卧在山涧边。
小溪两旁长满了一丛丛山惠、石蒲、兰花。清风吹过,落英缤纷,一缕缕淡淡的幽香,时时扑鼻而来。
早年,游流香涧时,武夷山尚未申遗,在路边常有村民搭凉棚卖茶,供游人小憩、解渴。
是时,嗅着岸芷汀兰沁人心脾的香气,聆听涧水潺潺,欣赏村姑轻挥玉手洗盏沏茶。品味流香涧清冽的泉水沏的武夷岩茶,颇有几分古人诗意。
如今随着武夷山景点的全面开放,处处人满为患,独有此处,人迹罕见,静静地坐在涧边的石盘上,只觉得凉风习习,寒气袭人,俨然一个清凉世界。
如今在网上流行一词:独欢。此话看似浅显,仔细玩味,别有情趣。
独,有一点落寞,有一丝薄凉。欢,不是清欢,也不是寡欢,而是一个人的热闹。
泛舟九曲,几十张竹排顺流而下,一路欢歌笑语,那是群欢。群体的狂欢。兴奋更多地流转在肢体和面目上。然而,一个人的灵魂,只有在独处中,才能释放出丰沛的心性,让枯燥蓬勃,让寂寞吐蕊,在阴霾的日子里,伴着你一步步地趟过人生秋的萧索,冬的凛冽,使生命的长河水光潋滟,碧波荡漾。
花开独妍,自嗅其香:把盏言欢,喜乐对酌。
这就是独欢。
有一个年轻人向一位很有修养的智者请教:“我眼高手低,心高命薄,心胸也不开阔,总是看不惯一些人,看不惯一些事,耿耿于怀,心情郁闷,独自烦恼,怎么办?”智者说:“该放下的,就放下,你自,然就快乐了。”年轻人说:“可我偏偏就是放不下。”智者让他拿着一个茶杯,然后往里面倒热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了杯子。他的手被热水烫后,立刻松开了。望着年轻人那只被烫着的手。大师脸上露出了睿智的笑容:“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能够主动地放下,在付出了代价后,你只好被动地放下。”
曾读过星新一的小说《讣告》,文中写道:一天,卧病在床的长谷川,听说犬养三郎因高血压与肝硬化等诸多疾病也住医院。
长谷川笑了。
当年,他俩本是一对同窗好友,就是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不知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法,夺走了他相恋多年的女友。后来他们居然放弃了学业,双双私奔。
消息传来,长谷川悲痛欲绝,几次欲割腕自尽……
多少年过去了,但他心中的这一道深深的伤痕却难以愈合,至今仍是单身一人,孤苦伶仃地打发着光阴。
从那以后,每天吃过早饭,他都戴上眼镜,拿来当天的报纸,嘴上不停地念念有词,在讣告栏中逐字逐句地寻找着,期盼着能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
三个月过去了。报纸上出现了一则新的讣告:孤寡老人长谷川因脑溢血,不幸去世。
人走了,双手一撒,走向极乐,什么都放下了。可怜的长谷川拎不起,放不下,几十年前的一段恩怨情仇,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美国的心理学家爱尔玛曾经做过一个这样的实验:把一支支玻璃管插在正好是零度的冰水混合容器里,然后收集人们在不同情绪状态下的“气水”,描绘出了人不同情绪下的心理地图。生气时呼出的水汽则有紫色沉淀物,有异味,有毒素。愤怒情绪越猛烈,分泌的有毒气体越深越浓。把一定量的这种水汽注射到大白鼠身上,几分钟之内,大白鼠竟然一命呜呼了。
我国古代典籍《黄帝内经》中“百病生于气”,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禅宗史上,有位知名的晋迨禅师。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养植兰花。在他住持的禅院里,满架的兰花暗香四溢,清幽甘畅。
一次禅师外出讲经,一位弟子不小心碰倒花架,打碎了不少兰花盆。
禅师回来后,望着一地残花败叶,心痛欲绝,但他没有发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当初,我不是为了生气而种兰花的。”接着,他转过身来,对着忐忑不安的弟子挥了挥手,面带微笑说了声:“不要紧,明年春天我们再种。”
清风拂面,幽香徐徐,老禅师泡上一壶好茶,慢慢品尝。暮霭沉沉之时,他站了起来,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倾人身边的小溪,望着清澈的溪水淙淙而去。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得之吾喜,失之吾命,都会过去的。”
后来有人将“算了”、“不要紧”、“都会过去的”,这三种话提炼出来,归纳成心灵宣泄法。
高论!
老子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生活中一个人不会总是背运,无论遇上什么挫折与困惑,都应以积极的心态笑而迎之。
花残了,盆破了,无可奈何之时,想开些,潇洒地道一声:“算了。”霪雨霏霏,朔风阵阵,心情郁闷,愁绪满怀时,不妨看远些,面带微笑地说上一句:“不要紧。”当你自在快活地踟蹰在人生的湍流、险滩时,仰首青天,效法东坡先生那样,发出一声长啸:“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随着一连串“哈!哈!哈!!”的笑声,风也罢,雨也罢,所有的忧愁、烦恼,终究“都会过去的”。
这就是独欢的妙处。
就像身边的小溪,斗折蛇行,清澈透明,顺着山谷淙淙而下——时而穿岩而过,叮咚作响,气势磅礴;时而汇成深潭,波纹不惊,静静地享受在驿站里歇脚的惬意,再欢快地流向远方。
日渐黄昏,带着一点落寞,一丝薄凉,我沿溪漫步,欣赏着身旁:“声喧乱石中,空翠湿人衣。隐处惟孤云,色静深松里”的景致。
其喜洋洋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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