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李丹崖写过一篇《云在天空都看着》,他从春云、夏云、秋云一路写来,最终写到冬云阴着脸,末尾一句“常听大人们说,有云的乡村,盗贼很少,因为,云在天空都看着。”
这句结尾不容易懂,大家会说,丹崖把云拟人化了,云是天上的警察。可为啥云这个警察在城市就不灵了?
想来想去,可能是乡村人憨直,看到天上有警察,就小心了,不敢去偷,对云有一种敬侵。城市人则不然。“云能当警察?”——别糊弄小孩了,我们偏不信,正好天上黑云如墨,作案非常方便哩。
这使我想起我的一篇旧作《人在做花在瞧》:在一个白云像白莲花一样簇拥的夜里,一个叔叔在城市的高级宴会上,盗取了珍贵的黑珍珠项链。之后,溜回了他的秘密住所。装作读书的样子。突然,门铃响了。原来是一个侦探到访。叔叔把这位不速之客领到书房。“先生,请问今晚你在哪儿呢?”
“我一直待在这里。你到来之前,是我一个人安静地在看书。”
侦探巡视了一番。突然,他发现花瓶里插着的白色郁金香,这时候花瓣全都张开了。侦探一字一顿地说:“先生,你在撒谎,因为有人看到你刚回来。”
这是女儿给我讲的故事。说到这儿,女儿突然不说了。我问:“是谁看到那位叔叔了?”
“你猜?”我摇头,女儿做一个鬼脸儿,说:“就是那束白色郁金香呀!它有一双明澈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白色郁金香的眼睛,就是它的花瓣。是闭合着睡觉的。可如果屋里来了人,打开灯光照射一刻钟后。眼睛就会张开。侦探看到白色郁金香突然张开了。就知道书房原来是黑的。这位叔叔刚回来。”
花和云一样是最纯真的,不会撒谎。如同尽职的警察。城市的云——以警察的身份出现已经失效,没办法,只好让花来做侦探了。因白云、白郁金香都是不染纤尘的事物,倒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云能够天天有,花儿不能日日开,所以云还是在天空都看着普天下为好。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城市、城乡结合部的云变丑了,变得面目可憎了!记得我的同乡张丽钧女士有一句像屈原一样的天问:“你可见过一朵丑陋的白云?”
她说:“白云悠悠若无侣,每次坐飞机,每一朵云都那么美,美得让人生出想要飞过去与之亲昵。一次骤雨过后,与爱人漫步街头,爱人指着天边大片大片被夕阳勾出金边的云彩说:多像我们小时候的云彩呀!”
“小时候的云彩”。一个令人心酸的表达!20年前,张丽钧写过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比看云更重要。20年后,她已没有勇气说“天上,开着那么多那么多上帝来不及摘走的花朵……”
污染,利益驱动,恶性循环。
云和花朵本是这个世界非常纯粹的事物,但人不断向城市空间里拥挤,占有大自然的欲望一也不断向人群里冲击。于是。有人弄乱了玫瑰花,更有人弄乱了白云的秀发,摸不着看不见的热风呀,你本是一股气息,为什么已然变作人们鼓荡不休的心旌?
选自《绝妙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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