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幸福

　　“我不想去了。”　　“扎乌尔会不高兴的,他们在等我们呢。”　　卡米拉已经脱掉了外衣,坐在沙发上。来接她的未婚夫穆拉德焦急地在门口踱着步。　　扎乌尔和他的妻子奥利娅都是穆拉德的老朋友和同班同学。正

　　“我不想去了。”
　　“扎乌尔会不高兴的,他们在等我们呢。”
　　卡米拉已经脱掉了外衣,坐在沙发上。来接她的未婚夫穆拉德焦急地在门口踱着步。
　　扎乌尔和他的妻子奥利娅都是穆拉德的老朋友和同班同学。正是在扎乌尔和奥利娅的婚礼上,穆拉德遇见了卡米拉,一个星期后穆拉德请他们去做了媒。
　　卡米拉也没隐瞒自己一看到高大英俊的穆拉德就晕了头,她对自己这么早就决定了终身大事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她确信自己的命运会像她本人长得那么好。
　　接着是隆重的订婚仪式、甜蜜的约会、令人心跳的情话和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厮守。
　　但是今天与往常不同。卡米拉其实哪儿也不想去。
　　外面天气不太好,下着雪,天空阴沉沉的。穆拉德给卡米拉打开了车门,怕冻着未婚妻,他还打开了空调。
　　他们来得很早。客人们还没到齐,穆拉德喜欢和扎乌尔聊天。卡米拉到厨房给奥利娅帮忙,她的情绪很快就好了起来。客人们终于陆陆续续地都到齐了,大家边开着玩笑,边喝着酒。
　　卡米拉虽然也很快活,但她却很替穆拉德担心,因为穆拉德还要开车。可是,在成为他妻子之前,卡米拉还不想先变成唠叨的老太婆。
　　“为我的朋友穆拉德和他的未婚妻干杯!”扎乌尔举起酒杯颇有感触地说,“婚姻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哎哟!”原来是奥利娅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接着说!”有人急不可待地喊了一句。
　　“趁爱情还没有消失,西红柿还没有腐烂,赶快结婚,祝你们!”
　　“我们肯定会结婚的!”穆拉德被扎乌尔这句名言逗得大笑,“西红柿还没烂呢。”
　　就在大家打趣说笑的,卡米拉越来越不安了。当众人再一次举杯子时,卡米拉终于忍不住拽了拽穆拉德的衣袖。穆拉德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那笑容头一次让卡米拉觉得那么讨厌。
　　天已经很晚了。外面一片漆黑,客人们都准备告辞了。奥利娅拿出一架照相机,建议大家一起照张相。
　　“作为永久的纪念吧,” 奥利娅说,“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聚到一起呢。”
　　“你胡说什么呀!” 扎乌尔生气地说,“我们当然还有机会再聚到一起……”
　　车驶上大路的,穆拉德想趁绿灯亮着的时候,把车开过去,所以就猛地向前冲。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谁也不知道了,卡米拉只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她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是医院、来来往往的医生和亲人们的哭叫声。还算万幸,一切都过去了。她睁开双眼时,穆拉德就在身边,拉着她的手,朝她温柔地微笑着。
　　卡米拉出院后,双方亲友立刻为他们准备婚礼。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非常理想。期待已久的大喜日子终于到了,卡米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的女人了。
　　卡米拉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了,她有了三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卡米拉的日子过得非常,她所有的梦想都出乎意料地变成了现实。
　　生活真是太美妙了!卡米拉的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快乐。穆拉德是个既懂得爱又感情专一的好丈夫,也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一切都像卡米拉希望的那样。
　　幸福的日子在温馨的家庭生活中和与一大群朋友的亲密交往中飞过。朋友们的聚会、孩子们的调皮,为生活增添了无限色彩。
　　他们先是嫁了女儿,然后两个儿子也都结了婚。命运真是特别眷顾卡米拉,又送给她一大群孙子。卡米拉一次又一次地感谢上帝对她的恩赐。
　　明亮的灯光,浓浓的艾蒿的芳香……透过一层薄雾,她看见一扇打开的窗户和悬在身体上方一盏明亮的灯,还有一张张正俯在她身上的脸。
　　“她醒过来了。真是奇迹!”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几天后,卡米拉已经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这个地方很陌生,周围的人也都不认识。
　　“穆拉德在哪儿?”她问,可她的声音她自己都听不出来了,“我的孩子们在哪儿?我的孙子们呢?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是谁?”
　　终于,来了一个女人,“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您,”这个女人痛苦地说,“但您一定要坚强……您昏迷了四十年了。”
　　“什么?”
　　卡米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即使想再问点什么,她的舌头也不听使唤了。终于,她还是说出来了:“我丈夫呢?”
　　那个女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声音低低地说:“出车祸时,您还没结婚呢。”
　　卡米拉傻了似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照片上,就是奥利娅在那次聚会上拍的。照片上是一张张神采奕奕的脸庞,卡米拉的目光注视着正在幸福地微笑的穆拉德。
　　卡米拉后来打听到,在车祸中,穆拉德只是受了点轻伤,他等不及卡米拉醒来就和别人结了婚,而且搬走了。
　　卡米拉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这一生,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当她艰难地把身子挪到镜子前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布满了深深浅浅皱纹的脸。
　　她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企图弄明白上天给予她的这份神奇的、难得的恩赐的意义……命运真是对她不薄,让她做了一辈子梦。
　　云子//摘自《译林》,小黑孩/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