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气象中的“臭气熏天”

教科书是从来不会记录皇家如厕的,但在这些隐秘的“私人体验”中,着实有着许多让人或发笑或吃惊的历史碎片。《左传》中记载:公元前581年的一天中午,晋景公姬品尝新麦之后觉得腹胀,便去厕所屙屎,不慎跌

教科书是从来不会记录皇家如厕的,但在这些隐秘的“私人体验”中,着实有着许多让人或发笑或吃惊的历史碎片。

《左传》中记载:公元前581年的一天中午,晋景公姬品尝新麦之后觉得腹胀,便去厕所屙屎,不慎跌进粪坑而死。姬很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殉难于厕所的君主,由此暴露出先秦时宫厕的简陋。这沉痛的代价使得后世对屙屎这样的事情多了几分谨慎。

汉高祖刘邦位列“中国流氓史”头把交椅,他的做法实在可以配得上他的身份。他在群臣面前内急,为了节约时间开会,同时也为了不至于掉进厕所中,竟让一个文官把帽子递给他,他背过身去,把帽子倒过来,一会儿,半帽子热气腾腾的尿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他的后代汉武帝刘彻,更是别出心裁,居然在解大便时接见高级官员。这是《汉书·汲黯传》里透露出来的:“大将军(卫)青侍中,上踞厕视之。”卫青在汉武帝的眼中可是一等一的重臣,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获得了在大便时被接见的机会。

或许是受了汉高祖用大臣帽子接尿的启发,后世的们多半使用便壶来解决问题,而不亲自上厕所了。《西京杂记》上说,汉朝宫廷用玉制成“虎子”,由皇帝的侍从人员拿着,以备皇上随时方便。这种“虎子”,就是后人称作便器、便壶的专门卫生用具——可知至迟从那时起,皇帝就不一定非得同厕所打交道了。

“虎子”后来变了称呼唤作“马桶”,据说与皇帝有关。相传西汉时“飞将军”李广射死卧虎,让人铸成虎形的铜质溺具,把小便解在里面,表示对猛虎的蔑视,这就是“虎子”得名的由来。可是到了唐朝时,只因皇帝家先人中有叫“李虎”的,便将这大不敬的名称改为“兽子”或“马子”,再往后俗称“马桶”和“”。

时至晋代,又有了关于皇厕的可笑故事。《世说新语》中记载,西晋大将军王敦被晋武帝招为武阳公主的驸马,新婚之夕,头一回使用公主的厕所。初见时,觉得富丽堂皇,比之民间住宅都强得多,进去,才发现原来也是有的,心下稍微平和了些。不多时,见厕所里有漆箱盛着干枣,只当是“登坑食品”,便全部吃光;俟完事后,侍婢端来一盘水,还有一个盛着“澡豆”的琉璃碗,王敦又把这些“澡豆”倒在水里,一饮而尽,惹得“群婢掩口而笑之”。原来干枣是蹲坑时用来塞鼻子防的,而“澡豆”则相当于近世的肥皂。

宋太祖赵匡胤平定四川,将后蜀皇宫里的器物全运回汴京,发现其中有一个镶满玛瑙翡翠的盆子,爱不释手,差点儿用来盛酒喝。稍后把蜀主孟昶的宠妃花蕊夫人召来,花蕊夫人一见这玩意儿被大宋天子供在几案上,忙说,这是先王的啊!惊得赵匡胤怪叫:“使用这种,哪有不亡国的道理?”马上将盆子击碎了。与酒器难以分辨,这大概是古人审美趣味不同造成的笑话。

便器发展到清朝,已体现出极强烈的人性关怀特征。清代皇帝、后妃们使用的便器叫做“”,有专门的太监保管。这些“”十分讲究,木质的为长方形,外边安有木框,框上开有椭圆形口,周围再衬上软垫,口上有盖,便盆像抽屉一样可以抽拉;锡质则为椭圆形,盆上有木盖,正中有钮,便盆与包有软衬的便凳配合使用,方便时犹如现在的沙发一般,坐在上面,并不比现在的马桶差,只不过不能冲水。

慈禧太后“出恭”时,几个宫女就要分头准备,一个去叫管的太监,一个去拿铺垫,一个去拿手纸。太后官房是用檀香木做成的,外表雕成一只大壁虎,壁虎的四条腿就是官房的四条腿,壁虎的鼓肚是官房盆屉,尾巴是后把手,下颌是前把手,嘴微微张开,手纸就放在其中,壁虎的脊背正中有盖子,打开后就可以坐在上面“出恭”了。官房里放有干松香木细末,每次都更新。

1903年3月,慈禧以恭谒西陵为名,要乘上火车抖抖威风。便器自不可少。当时卧室内床的一侧有个旁门,打开即是大小便用的如意桶。桶底铺着黄沙,再灌进水银,粪便落入不见痕迹。桶外用宫锦绒缎套罩着,看上去像一个绣花坐墩。这种如意桶,可算是当时登峰造极的高级卫生设备了。

别看皇帝的卫生设备登峰造极,民间百姓在“方便”问题上可是吃尽了苦头。明清时期,公共设施异常匮乏,就拿当时的来说,公共厕所不仅寥寥可数,而且都是收费的。如果不是出于体面,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满大街找半天之后走进去的,“故人都当道中便溺”。不光百姓,很多官员也带头如此;不光男人,甚至女人也将便溺直接倒在街上。那场面,自然是大便夹杂着小便,人粪夹杂着牛溲马尿,成为一个巨大的公共厕所,《燕京杂记》中记述:“重污叠秽,处处可闻。”直到清末,北京各街道遍修厕所,不准随地便溺;而且,制造出粪车,以摇铃为号,熏天的才慢慢干净起来。

那么,“熏天”之后,皇帝们用什么擦屁股呢?纸早在汉代就发明出来,但直到元朝才被应用到如厕。后人揣测这是因为元蒙古人没有汉民族“敬惜字纸”的意识。而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皇帝和百姓都是用竹片做如厕的卫生用品的。《南唐书·浮屠传》中记载,南唐后主李煜亲自动手削竹片以供僧徒如厕时使用,并用面颊检验质量,看看是否光洁滑爽。这堪称是礼佛的帝王中最值得称道的了。

苗强//摘自《中国文明的秘密档案》

百花文艺出版社,何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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