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的人格理论

  荣格的人格理论是建立在其动态的流动的复杂的心灵观的基础之上的。荣格对“心灵”(Psyche)一词大概怀有某种偏爱,他把人格的总体称为“心灵”,认为心灵包含一切有意识的思想、情感和行为。心灵既是一个复杂多变的整体,又是一个层次分明相互作用的人格结构,意识、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是心灵的三个层次。

  我们的儿童时期是无意识的,每天晚上我们都沉入无意识之中,只是在醒后到入睡的这段时间我们多少具有清楚的意识。从某种意义上讲,究竟这种意识清晰到什么程度,甚至也是成问题的。

  意识这一心灵现象具有某种狭隘的性质,在给定的某一时刻,它只能包容很少同时并存的内容。余下的一切便是无意识。只是通过意识的连续运动,我们才能对意识世界获得一种行进感,获得一种一般的理解或感知。意识完全是对外部世界的知觉和定位的产物。

  最初的东西显然是无意识,意识是从无意识状态中呈现出来的。天性的最重要的功能是无意识,意识不过是它的产物。意识是一种需要做出极大努力来加以保持的状态,意识差不多是一种不自然的努力。

  有关意识的最重要的事实是,没有一个与意识相关的自我,就不会有什么被意识到,如果某物不是关涉自我,那它就还未被意识到,因此可以把意识界定为精神事实对于自我的一种关系。

  何谓自我,自我是一种复合的东西:首先是对你自己的身体、自身存在的一般意识,其次是你的记忆材料,你对已有的一连串记忆的某种观念,这两类就是我们叫做自我的主要构成物。因此,你可以把自我叫做精神事件的情结,就像磁石一样,这种情结具有巨大的引力,它从无意识,从那个我们一无所知的黑暗王国吸取内容,它也从外部世界吸取各种印象,当这些印象进入自我并与自我发生联系,它们就成为意识,如果不是这样,则不是意识。

  在荣格看来,自我是一种情结,当然我们所珍爱的最亲近的情结就是自我。自我总是处于我们的注意和欲望中心,并且是意识的绝对撇不开的中心,如果自我分裂了,那么,所有对价值观念的感觉也就不复存在了。你能在意识中分辨出很多功能。这些功能把意识分成两个领域。我所理解的外部领域是这样一个系统,它把从环境摄入的事实、材料与意识的内容相联系。这是一个定位的系统,处理我们的感觉所给予我的外部事实,反之,内部领域则是一个居于意识内容与无意识假定过程之间的联系系统。

  意识的外部功能:

  感觉:感觉或感知是把物理刺激化为知觉的心理功能,因此,它与知觉等同,必须把感觉同情感严格区分开来,因为后者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过程。感觉告诉我的是某物在,它并不告诉我某物是什么以及与之有关的他物,它仅仅告诉某物在。

  感觉在儿童和原始人那里具有极为明显的特征。因为它总是支配思维和情感,尽管它并不一定会支配知觉。所以我把感觉看作有意识的知觉,把直觉看作无意识的知觉。对于我来说感觉与直觉表现着对立的两方面或两种相互补充的功能。就感觉是一种基本现象而言,它是某种绝对给定的东西,某种与思维和情感相对的并不从属于理发规律的东西。因而我把它称为一种非理性的功能,尽管理性也竭力把大部分感觉吸入理性联系中。

  思维:思维以其最简单的形式告诉你一个东西是什么,它给事物以名称,思维给出的是概念。因为思维就是理解和判断。思维是一种根据它自身的规律用某种方式表达概念关系的心理功能。它必须被区分不主动和被动的思维活动。主动思维是一种意志的行为。被动思维是一种偶发现象。

  在前一种情况下,我反这种表现归结为深思熟虑的判断行为。在后一种情况下,概念的联系已经建立,甚至与我的目的相矛盾的判断也已形成——它们在与我的意识目的完全一致上有所欠缺,因而在我看来,它们可能缺乏任何定向的情感,尽管通过主动统觉的行动我可逐渐的获得它们定向的知识。因此主动思维将与我的定向思维的理念相一致。我把定向思维的才能称为智能,而把被动的或非定向思维的才能称为智能直觉或直觉思维。

  情感:通过情调(feeling tone)情感告诉你事物的价值,情感主要是发生在自我与某一特定内容之间的一种过程,是在接受或拒绝(如“喜欢”或“反感”)意义上给某一内容以确定的价值的过程。

  理性就是符合情理的即与理智相一致。理智是一种根据客观价值而形成思维情感和行为的倾向。客观价值一方面由外在事实另一方面由内在心理事实的平均经验建立起来。无论如何,如果就“价值”本身由主体给予而言,这种经验就并不代表客观的“价值”,因为这就等于是一种理智的活动。

  但是,能使我们大体上宣布为有效的客观价值的理性倾向并不是单个主体的创造,而是整个人类历史的产物。大多数客观价值——理性在它们中——经由久远的年代传给我们的情结而稳固地建立起来。

  由传递下来的无数代人因为同样需求而劳动的有机体,由生命机体的性质大体与普遍而永久出现的环境的限制而相对应的同样需求而稳固的建立起来。它们与相应的功能情结对应。例如,像眼睛,它是如此的完美与光的性质相对应,如果像叔本华已指出的普遍的外部影响相一致的生命机体的反应并不是它的存在的唯一条件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因此讨论一种预先存在的先验的世界理性了。

  感觉告诉我们一个事物的存在,思维告诉我们那个事物是什么,情感则告诉这个事物对我们的价值。此外还有什么呢?人们认为,当他们知道某物的存在、它是什么、有何价值时,他们就算获得了世界的完整图象。

  其实不然,还有另外一个范畴,那就是时间。事物有其过去并且有其将来。它们从某处来,向某处支,但你却不知道它们的来自 支向,你有的只是美国人所谓的预感。

  举例来说,如果你是一个艺术商,你预感某件作品出自明朝某大师之手,你有一种预感即那是一件杰作。或者你不知道以后的卖价如何,但你预感到它会上涨。

  这就是那被称为直觉的东西,这是一种预见,这是一种奇妙的能力。比如,你的病人在心里有某种痛苦,而你并不知道,但你却“知道了一点”,“有某种感觉”,如我们所说,因为普通语言还没有发展到使人能恰如其分的对各种称谓加以界定的程度。

  被荣格最后定义的“直觉”功能似乎不可思议。正如人们说的那样,我“非常神秘”。这里所说的直觉就是我的神秘主义的一种表现。直觉这种功能使你看见实际上看不见的东西,这是你自己在事实上做不到的。但直觉能为你做到,你也信任它。

  直觉是一种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用到的功能,假如你在斗室内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并做着刻板的工作,那你中不会用到它的。但是,如果你是在股票交易所或东北的原始森林,你就会像使用别的功能那样作用你的预感。例如,你不可能计算出当你绕过树丛时是否会碰上老虎,然而你有一种预感,这预感说不定会救你的命。

  所以,你看到,其生活向自然状态敞开的人大量运用直觉,在未知领域冒险的开拓者也运用直觉。创造者与法官运用直觉。在你必须处理陌生情况而又无既定的价值标准或现成的观念可遵循的时候,你就会依赖直觉这种功能。

  意识的内部功能:刚才谈的诸功能,在我们与环境的联系中主宰或帮助我你进行意识定向;但这些功能却不适用于那些处于自我之下的事物联系。自我是漂浮在幽暗事物海洋上的一点意识。幽暗之物就是内部之物。紧靠这内部一面有一精神事件层,它形成环绕自我的意识带。

  所以,我们总是在不断的发现着关于我们自己的某种新东西。差不多每年都有我们前所未知的新东西从下面翻上来。我们总是以为我们目前再也没有什么可发掘的了。我们永确定。我们不断的发现,我们是这、是那以及是别的什么,我们常常有令人震惊的体验。

  这说明,我们人格的一部分仍是无意识的,它还在形成之中,我们并未完成;我们在生成着、改变关。但那种在后来的风岁月里方能出现的人格其实早已在此,只不过还处于黑暗中罢了。自我有如投入屏幕的运动着的镜头。将来的人格虽然还看不到,但我们正向前迈进,并且不久就能看到未来的存在。这些潜在的可能性自然属于自我的黑暗面。对于我们已是什么,我们清楚的很,但对于我们将要成为什么,我们却不知道。

  所以,内在方面的头一个功能就是记忆。记忆功能或者说复现功能,把我们与那些已人我们意识中消失的东西、与那些进入阈下或被丢失被压抑的东西联系起来。我们称为记忆的东西,就是这种复制无意识内容的能力,而且把我们的意识与那些在实际上还不可见的内容加以联系中,它是我们能够清楚的识别的第一个功能。

  第二个内在功能是意识功能的主观因素(the subjective components of conscious function)。希望通过一个例子能把这个问题讲清楚。

  例如,要是你遇到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你一定会对他有某种看法。你常想到的事自然都是你不打算立即告诉他的;你的看法也许不真实,对他完全不适合。这些看法显然只是一些主观反应。同样的反应也会发生在你对事物、对情景的关系中。

  意识功能的每一运用,无论对象如何,总是伴有这种主观反应,这种反应或多或少是不能接受的、不公正的、不准确的。你痛苦的意识到这些反应就发生在你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人乐于承认他受制于这样的东西。他宁愿把这些东西留在阴影中,因为这有助于使他相信自己的纯洁、正派、诚实、坦率、“非常愿意”等等——所有这些词汇你们都是熟悉的。但事实上,一个人并不如此。人都有这类主观反应,但又不愿承认它们。荣格把这些反应叫做主观因素。

  我们可以把记忆作为一种功能来加以谈论,但只有在某种意义上说,记忆才是一种有意识的或受控制的功能。记忆常是极不可靠的,它就象一匹难以驾驭的马,经常以一种使人难堪的方式拒绝服从我们。主观因素与反应的情况更是如此。事情现在开始变得更糟,因为这是情绪(emotions and affects)进入的地方。情绪显然还不是功能,它们只是一些事件,因为你处于一种情绪中,正如这个词本身所表明的那样,你被带走了,你被逐出了,你高尚的自我被置于一旁而为别的东西取代。

  第四个重要的内在因素就是荣格称为侵犯的东西。在这里,阴影一面即无意识一面具有完全的控制作用,所以它能撞入意识状态。当其闯入时,意识的控制便处于最低点。我们不一定要认为人生中的这种时刻是病理性的;其实,只有在这个词的原有意义上即当它意味着情感科学的时候,这种时刻才是病理性的。你可以在那个意义上把它们和为病理性的,但它们实际上是一些非常状态,在这些状态中,人被他的无意识所控制,此时任何东西都可能从他的内部表现出来。他会或多或少的失去正常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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