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票

吃罢钱二家热闹的全羊宴，金贵打着饱嗝儿一路踉跄，回到家中，脸盆里一边洗手，一边招呼老婆：“哎，小鱼，赶紧给我沏茶，多搁茶叶，浓的！”
　　茶几上，放下烫手的茶杯，金贵对老婆小鱼说：“钱二家的羊肉真香，真解馋！就是太肥了。”
　　金贵“噗噗”地吹杯中热茶，急不可耐喝了一小口。茶水太热！他放下杯子，问小鱼：“咋样，三胖开大客车拉你们这拨女人到城里逛，玩得可尽兴？住得舒服吗？伙食如何？”
　　“哎呀呀，开眼喽！”小鱼说，“玩的就不说了，没啥新鲜的。住的可阔气喽！三胖在市宾馆，给我们包了房间，两人一个屋。房间的床单雪白，卫生间瓷砖锃亮，比咱家厨房还干净！我们在餐厅吃了饭，又去看的节目。睡觉前，我这个‘妇女头儿’还特殊享受了洗脚、按摩。一开始我还脸红，觉着不好意思，按着按着，嘿！真舒坦。”小鱼这一说就收不住嘴了。
　　“第二天早餐样式才很多哪，有小米粥、油条、馒头、豆浆……还有各色小咸菜。中午吃的十二个菜色香味俱全，好多菜的名字咱都头一回知道。”
　　“啥菜？“金贵好奇地问。
　　小鱼说：“清蒸鲤鱼 、野鸡炖蘑菇 、炭烤沙半鸡、红焖野猪肉 、三鲜鹿茸羹、白扒猴头、烧哲罗、飞龙汤 ……临回来，三胖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他还嘱咐我们红包不许马上拆开看，要等到选举前一天晚上才能打开。”小鱼说。
　　“看来三胖这回是下血本了。”金贵说 。
　　“可不咋地，高间住宿、高档伙食，再加上红包钱，三胖得花多少银子！”小鱼说，“三胖做梦都想当村长。”
　　“上一届竞选，三胖把家里的牛折腾光了，听说这次把房卖了，搬到丈人家住。”金贵说。
　　小鱼感叹：“唉，三胖现在唯一的财产，只剩下个漂亮老婆了。”
　　“三胖想当官想疯了！”金贵说 ，“这次竞选村官是背水一战，动真格的。”
　　“钱二在半趟街帐篷房，招待你们男人吃啥伙食？”小鱼来了兴趣。
　　“哈哈，实惠极了，一张桌上一只全羊。酒水饮料随便喝，高级烟卷儿随便抽。”
　　“钱二一共摆了多少桌席？”
　　“三十桌。这是第一拨席，接下来继续摆，直到把你们这些女人出去玩，剩男人自己在村的老爷们儿，招待个遍。说是要摆九十九桌酒席，钱二说九十九是大数，长远！”
　　“钱二没发红包给你们吗？”小鱼问。
　　“发了，也告诉等选举前一天晚上才可以打开看。”金贵说。
　　“三胖、钱二两人都明里暗里在较劲。”小鱼说。
　　晚十点就寝前，小鱼问金贵：“哎，当家的，咱吃也吃人家了，红包也拿了。咱这一票该投给谁？”
　　金贵脱口说： “切，红包里谁给的钱多，就投谁！”
　　夫妻二人各自打开红包，一下愣住：两个红包，各五百元钱。
　　金贵问小鱼：“这咋办？ ”
　　小鱼挠挠头，一把搂过金贵，神秘地说：“三胖在城里答应过我，说只要我发动妇女们都选他，他当村长后，提拔我当村会计！”
　　“不行，我不让你给他干村会计！”金贵说。
　　“你说了不算。哼！不过这三胖红包钱和钱二一样多……不行，我要去告诉三胖，让他赶紧想办法，不能输给钱二。”
　　“大半夜你去他家？！”
　　“大半夜咋了！”
　　小鱼下床，麻利地穿好衣服，踏着朦胧月色向三胖家一路走去。过了小学校铁栅栏，见大槐树下泊一辆轿车。突然车里钻出两个人，依依不舍地站车旁窃窃私语，
　　女人娇嗔道：“快走吧，被人看到了不好，托你的事儿你可上点儿心。”
　　“你放心吧，选举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小鱼正纳闷，车灯骤亮，小鱼看直眼了：男人一副猪肚儿脸，蓄黑胡须……是谭镇长。
　　谭镇长猫腰钻进车子，引擎响过，轿车兀地驶去。女人扭动腰肢拐过街口，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小鱼看清楚了，这一眼差点儿叫出声，是三胖媳妇。
　　小鱼怔在原地，喃喃道：“三胖这回倾家荡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