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胸

丹丹一夜没睡。

　　窗外透出青光时，丹丹把男人的床翻过去，拖到阁楼上，叮嘱儿子夏蕾中午在学校吃。

　　夏蕾不乐意：小朋友们都回家，干吗我一个人在学校？

　　丹丹哄他，我家蕾蕾是大人哦。

　　跟老师交待后，丹丹收拾起家里的旧书画，在临街拐角处，开了家装饰画店。

　　店面晦涩潮湿，里面曲里拐弯，宽窄只容两人侧身走过。门前还有六级台阶，大麻石垒的，乌不溜秋。

　　稍不留神，就崴了脚。

　　丹丹灵俏，沿麻石两边放簇簇山花，老远就笑吟吟地招呼客人，别光顾赏花哩，好前程还要从脚下起！

　　客人抬头，丹丹比山花更美。

　　丹丹天生丽质，瓜子脸，柳叶眉，弯弯眼，皮肤白嫩细腻，玉齿生光，站那儿，就像清秋的一轮满月，照眼的一朵白莲。

　　客人的脚步不由得拐弯。

　　客人在店里转悠了半天。丹丹的目光随着客人惊险地跳荡。

　　客人说，你的画可没你美哟！

　　男人留下的，都是些过气的老画，还上了虫霉。

　　丹丹笑面晶莹，就你那欣赏眼光！

　　一口气飘来，客人傻了：丹丹哈出的气，都带着冰荷味！

　　买！抱着丹丹的画睡觉可不美死！

　　丹丹掐了他一把，看我不打你的嘴！

　　客人偷偷摸摸丹丹留下的指印，腻！心里比热天河连冬瓜汤还甜美，爽！抱着丹丹的画就走。

　　男人留下的字画卖完了，儿子夏蕾也到了小学三年级。丹丹添了些风铃、手链、发扣之类的杂耍，供夏蕾的同学买。丹丹积攒了些钱，店里画的品种也越来越多。

　　可人们却对画儿越来越冷淡。大伙儿都变得非常实用了，谁还要那管看不惯用的呢？

　　丹丹常闲在店里描夏蕾的字。

　　难得见一个客人，偶尔来个顾客，丹丹那亲热劲儿，比见了爹娘年还亲。

　　夏日到了，丹丹轻衫薄裙，殷情地向客人推销字画。

　　客人一点买画的意思也没有，只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她。

　　一日丹丹蹲在地上为客人挑画时，瞥见客人正盯着自己的胸。丹丹忙站起身，伸出两根玉指，把胸衣往上拎，脸红到了耳根。客人的脸也红了一下，偏看定丹丹说，我就要刚才那幅，你给我捡来吧。

　　丹丹脸红红地蹲下身。这回，她没有往上搂胸衣。

　　客人盯着她的胸脯再也不放开。这样的酥胸真是没有见过。那胸脯虽不大，却圆溜溜，白生生，光腻腻，软晃晃，比寿桃还要鲜润，比果冻更要柔滑，谁见了都忍不住蘸一下。

　　客人付钱时，故意在她胸前蹭一下。丹丹也不恼，从他手里多捡了一张老人头，嗔道，回家吃饭噎死你！

　　夏日的一个傍晚，上初中的夏蕾回家，一进门，见一个肥胖的客人，捏住丹丹的胸脯。狭窄的过道间，身子跟丹丹贴得那么紧。夏蕾气得转身就跑，丹丹怎么喊，他都不回来。

　　夏蕾再不回家。

　　高考那天，夏蕾无意中看见丹丹站在校门外。

　　夏蕾转过身，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

　　夏蕾顺利地考上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

　　考上大学的夏蕾，开始为巨额学费发愁，但他仍拒绝回家。他在校门前的江边坐了很久，决定找同学的家长帮忙。

　　同学的妈一看见他就喊，这不是夏蕾吗？你妈好吗？——我跟你妈丹丹可是老熟人啰。当年，你妈的手术还是我做的呢！

　　夏蕾不冷不热地说，你弄错了吧阿姨，她啥时做过手术？

　　同学的妈惊讶道，她没有告诉你？——那时你还不到两岁，你妈丹丹得了乳腺癌，双乳切除后，我担心你爸嫌弃她，给她装上人工乳，你爸到底还是跟一个来实习的女大学生跑了，连招呼也没打……唉，没良心的，早嫌丹丹不识字呢，这些年，真不知她怎么做字画生意……

　　夏蕾懵了，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不知什么时候，丹丹笑吟吟看着他，夏蕾眼里噙满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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