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耳朵沟有个小学，学校的院里有几棵刺槐树。刺槐树的枝头挂着国旗。每周一，田歌老师和徐校长把国旗升起，周六便把国旗降下来。
这天，田老师经过刺槐树，看着枝头的硕果，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六年前，学成回来的她第一次上课时，班里的学生蒜头把盛了水的脸盆放到门框上……田歌刚进门，脸盆便砸下来，半盆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她一句话没说，回家了。
徐校长拎着蒜头来家里赔罪。蒜头爹就在田歌面前扇蒜头。蒜头爹说，田老师，你要是不回去教书，我就把他扇成肿瓜蛋子！田歌推开蒜头爹拉着蒜头就回了学校……
教学的第一年，有一次，县里的领导来听课。田歌选了重新讲一遍已经讲完的古诗课。田歌叫蒜头背诵，蒜头背错了。田歌纠正他，他不但顶嘴，还说这课讲过了。
语文课讲砸了，徐校长拧着蒜头的耳朵给田歌请罪。田歌揉着蒜头的耳朵，说：“你说得对，老师不该撒谎。”蒜头“哇”的一声哭了……
那年运动会，田歌带着孩子们走出马耳朵沟。
比赛时，田老师发现，有规定的运动鞋的孩子没几个。没有运动鞋的同学都不愿去。田老师急了，说：“同学们，我们是代表马耳朵沟小学来参加比赛的。没有运动鞋，不是丢脸的事……”同学们都大声说：“田老师，我们一定要为校争光。”
运动场上，马耳朵沟小学的运动员光着脚在赛场上飞奔，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最终，他们取得团体第一名。望着磨破脚的孩子们，田老师心疼又高兴。
一次上课，田歌发现蒜头不在。同学都说，蒜头要去城里打工了，他妈妈病了需要钱。 田歌跑出去追蒜头。老远看见蒜头，她大喊：“蒜头……”蒜头听到喊声，大喊：“田老师——我最后为你唱支歌吧！”
一座大山呦，站了几千年；山里的娃娃呦，想着山外边。
从此，田歌老师就在马耳朵沟小学扎下根，并嫁给身在城市的爱人。有一次，她接到爱人电话，说孩子被热水烫了。她赶回去，孩子的哭泣让她的心碎了。爱人说，为了孩子，回来吧……
今天是田歌老师最后一次课。她正讲课，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徐校长摔下来了！她跑出来，见校长满脸是血。她大喊：“赶紧找车！”随后，徐校长被抬上农用车……
一个女生说，田老师，今天是你要调走的最后一天，校长都跟我们说了。他上树摘刺槐角是为了卖钱给你买纪念品……
田歌坐在爱人的摩托车上，一句话也不说。远处传来歌声。她回头看着学校，跟爱人说：“你听，刺槐树会唱歌呢。”
雁翔蓝天摘自《少年文艺》
（作者：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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