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一束

还魂

   马正和张毛前几年去山西挖煤,有一天,煤矿掉顶,张毛一把将马正推出险境,自己却遇难身亡。马正带着张毛的骨灰回来后,就去了南方打工。每年春节回来,总是先到张毛的坟前看看张毛,然后将全年所得的工钱一分为二,回到村里送给张毛年迈的母亲。

   对于儿子马正的这种报恩想法,马老汉开初一直不晓,后来知道了,极有意见。所以,今年他得知儿子快回了,就专躲在张毛坟后的一片林子里守着。没守三天,儿子果然回了,果然未进家先到了张毛坟前默坐,口中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儿百元大钞,数了分了,正欲去给张毛的老娘送钱,马老汉走了出来。马老汉说:“哪有你这样报恩的,当成了一辈子的负担!”说着,就要上前夺钱。马正先是一惊,然后怔怔地望着父亲,好一时才问道:“你是谁?”

   马老汉说:“我是谁?我是你爹!”

   马正冷笑一声说:“别胡说!我姓张,叫张毛!你姓马,你儿子马正早在几年前就被砸死了!”说完,就径直朝村里张毛家走去。

   马老汉一下傻在了那里……

  钓鱼

   徐老汉善垂钓,闲来无事,爱在颍河边持竿钓鱼。这一天,他划船到深处去钓,钓出一条鲤鱼。奇怪的是,那鲤鱼在一个小罐里,他连小罐一同钓了上来。那鱼一斤来重,金光闪闪,舍不得吃,本想养着,怎耐儿子要当兵,央求他将鱼送给支书。徐老汉一想也是,便将鱼送到了支书家。支书老婆很高兴,因为鲤鱼跳龙门,像征着富贵。为能留住富贵,当下就把那鱼开膛了。不想挖脏时,竟从里边挖出一枚金戒指。支书老婆大喜,急忙告知支书。支书一听很恼火,说是这徐老汉真是狠毒,是想借送鱼让他“吞金而亡”哩!

   结果,老徐算是白送了一条鱼,后来听说鱼肚里还藏有金戒指,更是懊悔不迭!这才想起那鱼进罐原来是为吞下金戒指,只是罐口小,进去出不来了,方才被他连鱼带罐一同钓了上来。

   这本来是他的福气,不想却自动送给了支书,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枚戒指,儿子没当上兵不说,还惹支书生气,真是划不来呢!

  寻宝

   赵老旺是镇上有名的大地主,土改时被游街批斗,晚上关押在赵氏祠堂里,有民兵看守。赵家有一祖传家宝,是北魏时期的小金佛,纯金,造型精美无比,土改运动未来时,赵老旺怕家宝有失,便把金佛藏在了裤裆里。这一天,他见看守他的只有一名叫大狗的民兵,便用那金佛贿赂大狗。大狗贪财,就偷将他放了。为此,二狗还被开除了民兵队伍。

   赵老旺先是逃到武汉,后来随他一个在国民党军队里当师长的侄子去了台湾。几十年后,年近八旬的赵老旺从新加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祖传家宝。赶巧大狗还活着,也年过古稀了。当赵老旺要用重金赎回那尊小金佛时,大狗却像拾起了一个梦幻,许久了才“啊”了一声,说那玩艺早在1959年换了三个馒头吃了屙了上地了!赵老旺一听,惊诧如痴,痛惜地说:“那可是价值万金的宝贝呀!”大狗咂了一下嘴巴,望了望赵老旺说:“那年月,眼见要饿死了,还讲啥宝贝!人在世上,最宝贵的是保命!你老当初不就是为保命才把那宝贝给我的吗?”

  

  刺杀书记

   张三开了个饭店,乡政府里经常来招待客人,吃了记账,老账撂新账,欠了八万多元,张三多次讨账,只讨到两万多元。后来老书记调走了,新来的书记不认账。张三愤怒,扬言要刺杀书记。第一次去书记室内,门开着,没人。不一会儿,通讯员进来打扫卫生,对他说公安局长要来,书记去接了。张三一听“公安局长”四个字,吓得屁尿流,急急跑了。第二次是天黑时分,他刚走近书记屋,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只好放弃。第三次见到了书记,想下手又没了胆量,最后便说了一句大话:“你若不认账还钱我就杀了你!”书记答应说:“让我考虑考虑!”张三一听有了缓和余地,便满怀希望地走了。等张三一走,书记便通知派出所把张三抓了,罪名是刺杀未遂。张三被叛刑五年,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磨刀,还是扬言要刺杀书记,只可惜那个书记已调到外县任县委书记去了。张三跑到那个县,连县委大门也进不去。他就在大门口候等,每天只见有小车出出进进,分不清哪个是县委书记的“坐骑”。有一天,他仿佛看到一辆开出的小车里坐的是那个他要找的人,就跑上去拦车,一下被撞死了。那书记下车一看,死者有点儿面熟,想了好一时才想起是张三。书记怔然许久才对部下说:“赶快寻到死者家人,要补偿他们钱!不能少于六万”

   张三的灵魂一听这话,急忙给书记磕了三个头,呼喊道:“你终于认账了!”

   只可惜,那时已是阴阳两界,没人能听到他的呼叫声。

  抄袭

   甲和乙是邻居,甲是作家,乙在文革中曾越境蹲过监狱,生活经历曲折又离奇。作家就鼓励乙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 乙写了,但不成熟,让甲帮助修改。修改的作品寄到几家出版社均遭退稿。乙泄气,对甲说交给你看着办吧!甲就根据乙的作品重写一稿,在一家出版社出版了。不想这时候, 乙也自费在香港一家出版社将稿子印了五百册。 乙见到甲的书上没自己的名字,便告甲抄袭,二人对簿公堂。甲说你让我看着办,我就重写了出版了。乙说我让你看着办并没说让你独吞呀?甲说你给我的是一块木头,我将它做成一把小提琴,变成了艺术品,这本身就已是两个概念!乙说我给你的是书稿,它已不是木头,而是一把没上漆的小提琴,你将它变了变色,怎么就成你的了呢?

   后来,乙打赢了官司,法官说:“多亏你那把没上颜色的小提琴在香港出版了,要不,可真是抄你没商量呀!”

   乙说:“我有文稿作证怕个啥?”

   法官说:“人家的重写稿难道不是文稿吗?”

   乙一听这话,顿时出一身冷汗……

  晨练

   老诗人董满江年过七旬丧偶,很痛苦。儿女们怕他“悲”出病来,就劝他去晨练。

   晨练在市中心金水河畔的紫金山公园里,每天早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多人,有抖空竹的,有练太极拳的,也有亮嗓唱戏的。有一舞场,舞者颇多,勾肩搭背,随着音乐,有快有慢。老诗人平常爱跳舞,听到音乐,顿然精神不少。可惜没舞伴儿,东瞅西看,见一着装俏丽的老太婆正坐在连椅上沉思,便走过去,倔礼相邀,那女人欣然应允。

   董诗人顺手一牵,二人便“滚”进了舞场里。

   没几天,董诗人便对新结识的舞伴有了好感,并得知她也是独身,便想合二为一。有这种心思,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便拿出看家本领,写了一首《江城子。老来俏》,而且故意写一半,送给了舞伴:

   老夫喜发少年狂,戴金框,着西装。探戈狐步,革履亮光光。朝气昂扬真叫帅,乍一看,像新郎。

   不料那老女子接过一看,笑笑,眉头微琐片刻,张口说道:

   老妇轻捷步宫商,佩明铛,秀眉长。盖发时装,坤袋挎肩旁。潇洒风姿仪态美,远处瞧,像新娘。

   老诗人一听,欢喜若狂,舞也不跳了,拉着舞伴就朝公园深处走去……

   直到那时候,他那躲在暗处的女儿才长出一口气,打开手机,悄声说:“哥,你找的那个女教授与咱爸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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