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的前提是心术,心术不正怎么救得了病人
《家庭》:听说今年春天,一位老者带着一家老幼十几口人。齐刷刷跪在您面前,求您救救他的儿子。这是他们第三次来医院求您了。最后,老人瘫痪在床的儿子经您手术后站了起来。既然您可以治好这个病人,为什么不在他第一次求诊时就接下来,非得等病人家属跪地哀求呢?
宫:我不是不想接,而是很为难。病人从前的诊断是膝关节损伤,三次手术也都是围绕膝关节做的。可是根据我的诊断,病人真正的病因是腰椎压迫神经。我第一次接诊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这时病人已经做过三次手术,包括植骨,腰椎的问题没有解决,膝关节、大腿和脚踝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很难治。
《家庭》:就是说,病情的恶化是误诊造成的?
宫:误诊分为主观误诊和客观误诊。有些病,医学界还没有研究透,凭医生的经验和水平,客观上。找不出病因,出现了错误的诊断,进而造成错误的治疗,这种情况情有可原。可怕的是,有些医生明明知道病根在哪里,却治标不治本,为的是“培养病人”,让病人不断地来他这里治疗。
《家庭》:这一例属于主观误诊还是客观误诊?
宫-两者都有。第一次给病人手术时,医生的确没有发现腰椎的问题,情有可原。可是手术后病人病情继续恶化,我看过病历,医生在病人病历上写出了“腰椎骨压迫神经”这样的话,这说明医生完全意识到了腰椎的问题,可是他却没有给病人做腰椎手术,反而继续在膝关节上做文章,那只能越做越坏。第三次手术就完全是为了赚病人的钱了!
《家庭》:最后,您为什么又接了呢?
宫:他们第三次来时,老人家一下跪,我心里的防线就垮了。一个医生,看到病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把绝对的信任送给你的时候,你还能有退路吗?
《家庭》:不少医生对患者是“来者不拒”,为什么您的态度和同行不一样?
宫:我很珍惜我在病人中的声誉,病能治好固然好,治不好就要给病人和家属说明白,没必要掖着藏着。我最恨医生变成“江湖骗子”,人家的病本来在颈椎上,他给人家在胳膊上动刀;人家的腰椎只有一点错位,最多做一个微创就行,他给人家装了8颗钉子;还有,人家的股骨头是无菌性坏死,他却开了大量的激素,这等于给糖尿病病人开白糖,给失眠病人开兴奋剂。来我这里就诊的,有不少是被一误再误的,还有的是被“潜规则”过的。这让我最为气愤!我常常对我们医院的大夫说,医术的前提是心术,心术不正怎么救得了病人?
快乐手术,快乐治疗,这也是他对生命的态度
宫恩年每周的工作时间非常固定,周一查房,周二门诊,周三到周六手术。记者和宫恩年约定周六进手术室拍摄。
记者跟随官恩年进入第一间手术室,大夫和护士,大约七八个人,正围着手术台。环顾手术室,墙上挂着一个音箱,传出轻柔的钢琴声。
《家庭》:有人曾向您提出过质疑,说您故意标新立异,把手术当艺术,手术时放音乐,有时在手术过程中您还会扭屁股跳舞,完全不顾病人的痛苦。您如何看待这些意见?
宫:正相反,我是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才放音乐的。音乐可以>中淡病人的痛苦,舒缓病人紧张的情绪,同时可以让医生放松下来,集中精力去做手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家属反对,现在都适应了,很欢迎。
宫恩年带着记者走到病人跟前,病人侧卧着。宫恩年拍了拍病人的肩膀,问道:“怎么样?疼吗?紧张吗?”
病人说:“不疼,有点胀,不紧张,一听音乐就忘了是在做手术了。
宫:这个病人施行的是局部麻醉,他的感觉是最好的证明。原来不放音乐的时候,很多病人一进手术室就紧张得不行,有些心脏不好的心脏病发作,尽管什么手术准备都做好了,也得放弃。一听音乐,病人精神松弛下来,再打上麻药,不知不觉手术就做完了。至于说我在做手术的时候扭屁股跳舞,那有点夸张,但我的确是很轻松,很乐观。我认为一个成熟的医生,必须把轻松快乐的情绪传达给病人,要是医生一进手术室就紧张,手忙脚乱,面色凝重,病人怎么可能放心?
《家庭》:您是不是很享受做手术的过程?
宫:“享受”这个词很准确。病人要是听见可能会不高兴。他们躺在病床上痛苦不堪,我却面对他们的伤口享受?可实际上,一个医生就应该有这种“享受”的精神追求,而且要把这种享受带给病人,让病人也享受接受治疗的“幸福”。我常对病人说,你笑,伤口就笑,就松弛,疼痛就减轻:你皱着眉头,伤口也跟着皱起来,疼得就厉害。我提倡快乐的治疗,甚至快乐的手术,其实这也是我对生命的态度。一个人,不管你得了多么重的病,只要你在心理上是快乐的,你的生命就充满了乐趣。人生苦短,不要折磨自己,要快乐地面对人生的各种苦难,对待疾病更应该如此。我不懂艺术,但我觉得我手中的柳叶刀,与雕刻家手里的刻刀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给人们提供美的享受。只不过我雕刻的原料是人的骨头,我的作品是人的健康。人体总共206块骨头,每块骨头都是我的朋友,我与它们对话多年了。我不是全科医生,但脑部以下的骨头都归我管。归我管的,我保证它的安全,不归我管的,我绝不多揽。有人称我是“骨司令”,其实我只是骨头的仆人,把每一块骨头伺候好,让主人觉得舒服,我的工作就算做好了。
《家庭》:有人说您是个手术狂,几天不做手术您的手就痒痒。您的人生乐趣就在于此吗?
宫:我的人生既简单又复杂,每周病房、门诊、手术台、家,四点一线,周而复始,够简单吧?可是我每天都要在复杂的人体中穿行,走的是一条十分神秘的路,还有什么比人更复杂?我的人生乐趣很多,研究病例算一个,阅读药典古籍算一个,讲学也算一个。我也有我的最怕,最怕病人家属求我,给我送礼,甚至给我下跪。其实我最希望病人及其家属忘记我,这说明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有位哲学家说,当你感觉身体某个部位的存在时,肯定是那个部位出问题了。我希望每个人都忘记自己骨头的存在,却能行动如常;忘记医生的存在,却永远健康。
对每一块骨头都了然于心,为的是让病人少受罪
《家庭》:我注意到,您的手术室跟一般医院的有很大不同。
宫:我的手术室很奇特,呈“品字型”结构,准确地说是三间手术室,相互之间连通,方便我来回穿梭。今天上午有四台手术,助手们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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