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家人出去游玩。是冬天,是一片山林,是山林中一个看似不深的山洞。男人举着蜡烛,女人拽着他的衣角,儿子拽着女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虽然有些紧张甚至恐惧,却很刺激。三个人不时发出尖叫,又一起开怀大笑。他们在山洞里拐了几个弯,然后,就迷路了。
女人急出了眼泪。男人微笑着安慰妻子:不怕,区区一个山洞而已。他点燃第二根蜡烛,背着儿子,牵着女人,终于走出了那个山洞。
可是处境却变得更加严崚。
他们是从另一个洞口爬出去的,眼前的一切在烛光下完全陌生。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仅靠一根蜡烛的微弱光芒显然走不出这片山林,何况此时三个人已经极度虚弱。夜晚的山林寒冷异常,风不大,却似刀子般直接刺进骨头。很快,儿子陷入了昏迷。
男人背着儿子,扶着妻子,靠着小半截蜡烛,爬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那是一处背风之地,似乎暖和一些。他把儿子抱到怀里,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到儿子身上。他吹灭蜡烛,对妻子说,感觉附近有人经过时快提醒我,我好把蜡烛点着。严冬的山林里,似乎只有光可以传得更远。
黑暗中他揽着自己的妻子,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仍然寂静一片。天越来越冷,男人的神志也越来越模糊。他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妻子,妻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他感到妻子的脸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冷。
假如再不能够得到救援,他想,他们也许会在这片山林里安静地死去。
这时他看到了光。
是另一座山上,几束手电筒射出来的光芒。他知道那是山林救援队,他想肯定是旅店的老板见他们迟迟未归而报了警。男人想大声呼救,可是他所发出的声音竟然那般微弱,微弱到连妻子都不能够惊醒。
男人颤抖着掏出火柴,点燃那一小截蜡烛。烛光非常小,寒冷里一闪一闪。现在它是男人的希望,是一家人生还的希望。男人举起蜡烛,一动不动。
好在那时,没有风。
手电筒的光束仍然胡乱地扫来扫去。好像还能够听到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男人想站起来,可是他似乎正在变得僵硬。现在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截蜡烛举得更高。
那几束光不见了。
男人挣扎着,将变软的烛头托到手心里。他再一次将蜡烛高高举起,任火焰烧到他的手掌。就在烛光熄灭前的刹那,远山再一次亮起手电筒的光芒,并且那光,在男人身上飞快晃了两下。
一家人终于得救。救护人员说,假如再迟一会儿,那么,三个人极有可能全部冻死。
男人笑着,幸福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妻子和儿子,不说话。他的右手缠着纱布。
护士问他,在当时,是求生的本能让你将蜡烛托在手掌而忘记了疼痛吗?
男人说也许是吧!不过,假如身边没有我的家人,我想,或许我根本不可能托起蜡烛。因为,在那点微弱的烛光里,我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却清晰地看到我深深爱着的妻子和儿子……
;f? ? f m ? ? ?;color:black’>32周岁生日前夕,我打开电脑,无意间在施杨的购物车里看到了两样东西:400多元的高跟鞋和5000多元的微单相机。生日当天,我收到的是那双鞋。他终究放弃了相对昂贵的备选方案,对一个即将成为他新娘的人。我心里冷冷的,又不争气地想到谈风对我如父如兄的宠爱。
最终我微笑着接受了这份礼物,并告诉施杨我会穿着这双鞋与他走上红毯。我本想恶心他一下,却说得真挚无比,我心里真的有点怜悯施杨,也怜悯自己。他无论对我厚道还是凉薄,都无法改变我心已落在他处的事实。
纵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我第一次辨出了这句话的意味。
一个混乱的时代终究结束
在约定与施杨领证的前一周,我很无耻地做了落跑新娘。当我已基本认命时,法国某4A公司香港分公司突然寄来一份邀请信,力邀我担任该公司的首席中文文案,工作地点在香港,薪水是优厚的。一年多前该公司某高管来沪洽谈业务时,我曾受邀为其撰写过本地宣传文稿,那个吹毛求疵的香港女人并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未料到,那次短暂的合作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次转机。
我突然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次机遇,我相信是上天看到了我的彷徨,指引我一条崭新出路。与施杨的婚约自然是要取消了。我以最大诚意做了善后,施杨最终还是理解了我,我将无名指上的钻戒完璧归赵,一戴一脱的两次决定,让我变得强大了。很多人都觉得我的选择根本不值得,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并从心底庆幸天上掉下来的这个理由。否则我是没有勇气放弃施杨这条还算不错退路的。
谈风,这个我努力不再去触碰的名字、这个我心之所系的感情阀门、这段我将封存起来的甘苦记忆,至少还是可以完完整整地带走的。
走前一夜,谈风与我去我们常去的酒吧喝酒。他注视着我光秃秃的无名指,试探着问:“能不走吗?再给我点时间。你实在太单纯,爱有时并不简单。”
“最后一夜,在一起的时间以小时计算,还谈什么爱不爱。好好喝酒。”我说。
那一刻的凄凉和解脱还在唇边,未曾想过两个多月后的今天,谈风又坐在了我的面前。原本捆绑我的枷锁悉数消失,未来变得触手可及,我本应是快乐的,却只感到一阵阵的空茫。我问谈风为何久攻不下的难题在这两个月就能解决,他说:“她一直恨着我,我们分居两三年了,还要跟我屏时间,非得等着你结婚怀孕让我完全落空后才肯松手。然而你走了,离开了上海,这比嫁人气格更高,她也清醒了,想想硬拖着我还有什么味道呢,对彼此都是煎熬。何况我答应她的离婚条件优厚,她想办了也就办了吧。生活总得继续下去的。”
“跟我回去吧,我们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明天结婚都行。”谈风看着我。我深深地看着谈风,感到一些东西正在飞快地逝去。那一夜,玻璃之城,我们再次坦陈了自己,激情澎湃,我却隐隐觉得:这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清晨,在太平山顶俯瞰港岛时我告诉谈风:“有句歌词写得真好,‘想起你爱恨早已不再萦绕,那情份还有些味道。’以我现在的心境,能和你这样见一面,知道你的心,一起吹吹风,已经很好了。香港公司的第一年合同还有近十个月结束,我必须做个有始有终的人。一切来得突然,我要好好消化,重新考虑我们的未来。”
在将他送进机场安检通道前,我们拥抱了。这个拥抱有种与过去告别的意味。我不再是八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一个混乱的时代终究结束。隔着玻璃,我们对望了许久。谁也看不清对方眼神里写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当中一定有许多彼此从未了解的心情。
© 版权声明
版权申明: 本页内容所含的文字、图片和音视频均转载自网络,转载的目的在于分享传递更多知识信息,并不代表本站赞同文章的观点和对文章的真实性负责。如其他媒体、网站或个人转载使用,请与著作权人联系,并自负法律责任。做为非盈利性个人网站,站长没能力也没权力承担任何经济及法律责任。如若本站的文章侵犯了你的相关权益,请联系站长删除或修正。谢谢。敬礼